蒼青嘆氣。
生要見人,死要見尸,說的容易。
事都查了一年了,半點蹤跡都沒有。
那段時間,局勢,主子忙著在宮中穩定局面,便沒有過問虞姑娘的去向,連府里的‘假’出殯都沒有出席。
等到他忙完回府,想起這件事時,才發現夫人沒有登上原先安排好的船,更沒有北上。
而那日送夫人去碼頭的車夫,也已經離奇死去。
木槿和兩個婆子的口供也始終一致,車在半道拋錨了,夫人帶著丫鬟下了車,至于最終去了哪,沒人知道,就像憑空消失了一樣。
半點線索沒有,該怎麼找人?
蒼青想到這,心里直發愁。
這一晚,發愁的不止蒼青,還有秦嬤嬤母。
回了屋子,母倆抱頭痛哭了好一陣,木槿更是又傷心又絕。
“娘,我伺候了他九年!九年啊!便是養條狗也該生出意來了吧!他怎麼說把我賣了就賣了,連一眼都沒有看我!我原以為,起碼我在他心里多會有些分量……嗚嗚嗚!”
木槿哭的肝腸寸斷,秦嬤嬤抱著不停的流淚哄勸。
“你不過伺候了他九年,原先的夫人虞婉,可是從小便跟在他屁后面長大,你見他趕走的時候,心了嗎?”
“世子爺他啊,就是樣樣都太好,太出挑了,所以老天便收走了他其他的東西。
他打小就跟旁人不同,生淡漠,沒有。當初國公夫人去的時候,他愣是一滴眼淚都沒掉。這麼些年,你見他哭過或是笑過嗎?”
“確實沒有。”木槿噎噎的回想道。
“但是最近他變了許多,雖然仍然沒什麼表,但我親眼瞧見,他的目總是往
那個姓阮的上看,對十分在意!若非如此,我也不會鋌而走險,出此下策……”
“傻孩子!你糊涂啊!”秦嬤嬤嘆了口氣,狠狠拍了拍。
“別說是多看兩眼,便是真心喜歡了又如何?娶,那個姓阮的不夠格。納,堂堂家小姐作妾,可是要令家族蒙的!揚州那邊肯定死活不會同意!所以,無論如何,最終都要外嫁出去,你說你瞎著什麼急?”
“我、我就是覺著狐勾人,勾了世子爺的心,我看著生氣……”木槿喃喃辯解道,越說越沒底氣。
“你就這麼沉不住氣!這下好了,不蝕把米!”
秦嬤嬤瞪了一眼,頗有些恨鐵不鋼。
“我錯了!早知道,我應該先跟娘商量的!”木槿悔不當初的哭道。
“都怪那該死的狐子!自從進了府,就沒發生過一件好事兒!”
提起阮嬈,秦嬤嬤渾濁的眼珠也泛起一沉的恨意。
“那個表姑娘確實是個厲害貨,先前你說滲人,起初娘還不信,如今看來,或許真與你八字相沖。”
木槿連連點頭,一臉的不甘心:
“不管相不相沖,反正我早就得罪了,如今犯在手底下當差,能落個什麼好?肯定不得磋磨。娘,我真的不想跟著呀!便是跟著老太太也比跟著強呀!”
秦嬤嬤沉思片刻,趕安:
“不怕,不怕
,娘來想辦法。”
木槿猛的抬頭,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抓住秦嬤嬤的手。
“娘想到什麼辦法了?”
“如今得勢,不過仗著老太太侄外孫的份,可我怎麼瞧著,這位表姑娘跟高蕊小姐,半點不像呢?”
秦嬤嬤瞇著眼睛,一臉的老謀深算。
“你說,萬一是冒名頂替的呢?”
第二日清早,春暉堂里又是一片熱鬧,幾位表姑娘請過了安,又結伴去了族學去上課。
只除了病傷未愈的阮嬈。
裴老夫人自然不得念叨,又派人去鏡花水月閣送些人參補藥之類的。
秦嬤嬤瞅準時機,突然道,“老太太對表姑娘一片拳拳慈心,便是蕊小姐在天之靈,也應當含笑九泉了。”
裴老夫人看了一眼,“好端端的,說這個做什麼。”
臉似有不悅。
發生了昨日的事,主仆二人之間,縱然是幾十年的分,也難免生出裂隙。
秦嬤嬤心中一陣發沉,定了定神,仍按原計劃接著往下說道
“說起來,可真是個巧事兒。蕊小姐邊的那個丫鬟,香憐的,嫁去的正是奴婢夫家的村子,若真論起來,該喊我聲族嬸兒的。”
“前些日子,老家托人捎信兒,剛巧提及香憐,說家中艱難,想出來找點事兒做,好補家用,托我在府里尋一份差事。原先奴婢遲遲沒有答應。但昨日出了那樣的事,想來是鏡花水月閣里沒有個主事的婆子,所以下人才敢胡主子的東西,釀了大禍。”
“老太太,您瞧著
,要不要把香憐接過來照顧表小姐?好歹,也曾照顧過時的表小姐,沒有再比合適的了。”
“嗯。”裴老夫人點點頭。
“香憐那丫頭我記得,原先也是從高家帶過來的。可香憐不是隨著蕊兒去了揚州麼?怎麼會嫁去你夫家那邊?”
“唉,還不是因為表小姐丟了。香憐愧對蕊小姐,沒臉再侍奉,這才不得已遠嫁他鄉。”
裴老夫人嘆了口氣,轉了轉腕上的佛珠。
“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因果。當初嬈丫頭因看管不力丟失,如今回來,也算將功折罪,償還當初欠下的債了。”
“可不就是麼。”秦嬤嬤趕附和,眼中出一得逞的竊喜。
阮嬈在屋里躺了兩天,上的傷才漸漸不疼了。
這兩日,裴深每日都過來,不是給帶京城有名的各小吃,便是給弄來各種機巧逗趣的小玩意哄開心。
這日,更是不知從哪弄來一只漂亮如雪團的小貓,被阮嬈不釋手的抱著,逗弄了一整天。
見開心,年也出滿足的笑容。
裴璟珩一進鏡花水月閣,看到的就是這其樂融融的一幕。
低頭逗弄著懷里的小貓,坐在嶄新的秋千上,笑的眉眼彎彎,嫵人。
年守在一旁,微微俯,一手扶著秋千架,一手同樣逗著小貓,專注的眼神卻在看著,目炙熱且認真。
多麼溫馨的一幕,像極了剛剛婚的小夫妻,舉案齊眉,和樂繾綣。
這一刻,裴璟珩突然覺得,院里的線有些刺眼,刺的他狠狠瞇起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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