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嬈回府的時候天已經黑,一下車,抬頭又見到了蒼青立在那,柱子一樣。
“表姑娘,主子有請。”
這次不等拒絕,蒼青又接著道,“世子爺說了,表姑娘若是不去,九葉蓮他就送別人了。”
自從嘗到擒故縱的甜頭以后,阮嬈就沒再打算給裴璟珩好臉,于是不慌不忙道
“行呀,那你讓他找別人幫他做事吧,反正我是不干了。”
蒼青見轉要走,頓時有些慌。
“表姑娘!您別為難屬下,您若是不去,世子爺又要折騰屬下了。”
阮嬈轉頭斜了他一眼,見小伙子滿臉不自在,也不敢看,于是輕輕一笑。
“他不是會飛嗎?有本事,他自己飛過來找我呀。”
蒼青……
這是……私會邀約?
不會的,不會的,世子爺最重規矩,一定不會去的。
夜越來越濃,月上中天。
府里各漸漸息了靜,只有鏡花水月閣的二樓還亮著燭火。
阮嬈躺在貴妃榻上,正倚著枕翻著手里的話本子,看得津津有味。
剛沐浴過,青披垂,只穿了件海棠紅的訶子,外面罩了一層薄如蟬翼的絳綃紗,下面穿著同的紗,層層疊疊如花瓣鋪展在榻上,擺下翹著一雙赤足,小巧雪白,人把玩。
看似是慵懶隨意的裝扮,卻藏著人脈僨張的心機。
突然一陣夜風涌,榻邊燈燭火苗晃了兩下,頓時熄滅。
阮嬈一臉鎮定,下榻重新點亮燈燭,眼角瞥向一旁,菱花鏡中,果然倒映著一個白袍影。
等了這麼久,終于來了。
佯裝不知,一個轉頭,頓時嚇得花容失,直直朝后仰倒——
男人影一閃,快如閃電般將拉住
。
阮嬈順勢環住了他的腰,后怕似的上他的膛。
“嚇死我了!還以為見了鬼呢!大人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里?”
懷中的軀馨香綿,甜香氣息纏繞鼻端,裴璟珩僵直著,任抱著。
“不是你讓我來的麼?”
話音落,一大力突然將他推開。
阮嬈遠遠退到一邊,勾冷笑。
“世子爺這話可真顛倒黑白。明明是你枉顧禮教倫常,夜闖閨房,怎麼說得像是我生放,邀約你私會一般?”
“先前我不懂分寸,試圖親近,世子爺對我屢次辱,阮嬈至今不敢忘。我既發了誓,自然收了心,今后與世子爺只談合作,再無男之,也請世子爺謹遵男大防,不要毀我清譽。”
須臾之間,從投懷送抱到冷若冰霜,裴璟珩第一次會到,何謂翻臉無。
漆黑深沉的墨眸泛起一漣漪,很快被強行平痕跡,恢復清冷。
“你若真這麼守規矩,重清譽,又怎麼會只一人闖丐幫,雇人嚇唬虞,偽造失火惡意價,騙取虞家七間鋪子?”
“這一樁樁一件件,單拎出來哪一條不夠你敗名裂?為何非要鋌而走險,針對虞家?”
阮嬈心頭一驚。
他居然都知道?
“你派人監視我?”
“監視或是保護,隨你怎麼想。”裴璟珩淡淡道,“我只是不想在合作期間,節外生枝。”
阮嬈下心中的怒氣
,強迫自己迅速冷靜下來、
這件事他已經知道了,想捂是捂不住的,不如釜底薪,一勞永逸。
“世子爺可還記得我曾說過,我原本的家,后巷中有賣甜酒釀的吆喝聲,巷子口還有棵歪脖子樹。”
眼眶開始發紅,凄然一笑,“我終于找到了,就是長平侯府。”
裴璟珩神一凝,“你確定?”
“原本是不確定的,直到后來,我見到了虞家二夫人季氏。”
阮嬈神逐漸變得悲憤。
“就是!是害死我姨娘!是害得我流落在外十幾年!我恨!連同生的虞!同為侯府之,為何就可以被父母護,生慣養,而我卻要早早流落,嘗盡人間辛酸?這本不公平!”
“所以你就要謀劃那幾間商鋪?你可知道,那些鋪子并非季氏的,而是虞家大房夫人的陪嫁,后來了……虞婉的陪嫁,跟二房無關。”
阮嬈見他一副連虞婉兩個字都不愿提起的模樣,頓時冷笑。
“世子爺犯不著跟我說這些,既然是你亡妻的嫁妝,你為何不替照看好,反而任由那些產業落在不相干的人手里?”
“虞婉過世,又沒有子承繼,按道理嫁妝是要發還娘家,我沒有資格代管。”
說話間,他掏出一沓銀票遞過來。
“但現在,我希你可以把那幾件商鋪轉給我,我可以按市價的三倍。”
阮嬈氣笑了。
“世子爺現在想起替亡妻守護產業了,早干嘛去了?”
“我自有我的打算,無需向你解釋。”裴璟珩冷冷道,“但你這一步,打了我原本的計劃。”
“那我不妨告
訴世子爺,我也有我的計劃。”阮嬈寸步不讓。
“你不是想讓我收集名單麼?不是想找到細作們傳遞消息的據點麼?我買鋪子,就是要自己建一個據點,守株待兔!”
“異想天開。”裴璟珩冷冷瞥了一眼,“你如何保證們會主找到你,暴自己的份?”
“我自有我的辦法,無須你心。”阮嬈同樣冷冷反駁。
“等到滿京城的宦眷全都臨過我的鋪子,我自然能細細篩出一份名單給你。”
“好,我姑且信你一次。”裴璟珩垂眸看著,“若你做不到,我還是會想辦法收購這幾間鋪子。”
說完,他轉要走,卻被阮嬈一把拉住袖。
“過段日子新店開張,還要請世子爺派些手下過去撐撐場面啊,我怕會有人眼紅鬧事。”
一改剛才的冷漠,突然笑語盈盈。
裴璟珩凝視著,目從披垂在肩膀的如瀑長發,再到領口微敞開的纖薄寢,最后落到擺下出的一雙小巧雪足上,停頓了幾息,才緩緩挪開。
“你倒是會打蛇順桿上。”
“世子爺這算是答應了?”突然松開他,后退一步,福一禮。
低頭俯間,口一片瑩潤潔白的彎弧若若現。
裴璟珩目一蜇,趕撇過頭去。
“阮嬈在此先謝過……”
話還未說完,只聽袂掠空的聲音響起,眼前哪還有半個人影?
“哼,跑的倒是快呢。”
阮嬈直起腰,把玩著口一縷長發,笑容幽冷。
“裴璟珩,你今日肯只赴約,是不是因為,對我心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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