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見阮嬈這麼堅持，也不再藏著掖著。

“這樣的地方自然是有。江湖之大，門派之多，數不勝數。姑娘無論想找什麼價位的，都能找得到。當然，價格越高，辦事兒的也就越穩妥。就是不知，姑娘托付的事，是否難辦？”

阮嬈聽懂他這話的意思，于是直截了當道

“算是比較難辦，得找個最穩妥的才行。”

掌柜的眸中閃過一詫異，遲疑了片刻，這才斟酌開口道

“若說辦事最穩妥，那這世上恐怕除了夜梟城，再沒有第二個。”

“夜梟城？”

阮嬈皺眉。

好像在哪聽到過這三個字，但怎麼也想不起來。

“夜梟城，是當今世上最神的所在，藏于地下，卻沒人知道它的位置。”

“但是，其門徒之多，財富之巨，勢力之廣，非常人所能想象。”

“江湖上曾有不人想挑釁，要麼找不到地方，要麼，有去無還。以至于后來，江湖聞之變，再沒人敢惦記夜梟城了。”

“所以，想要讓夜梟城里的人辦事，得先花費大力氣，找到能聯系他們的辦法才行。”

阮嬈聽了，卻不屑一笑。

“若是真的這麼難以聯系，他們還怎麼做生意？難不里面的人都不用吃飯？怕是里面的人故意放出來的噱頭吧！既能嚇唬挑釁之人，同時又能抬高價，吊足客人的胃口。這城主倒是深諳人心，頗懂經營之道，不去經商真是可惜了。”

“還真讓姑娘說著了。這夜梟城做的可不只是刀口的生意，人家是真真正正有著四通八達的生意網！”

掌柜的低聲音，煞有介事的說道。

“聽說就連然、月氏、匈奴幾國的王室，都與夜梟城有著生

意往來！”

“至于姑娘托付的這種生意，對于夜梟城來說本就是九牛一，他們接或者不接，全憑心，且要價不低。”

“若是姑娘不急，容小的派人多加打聽進城的口，若是有了眉目，再去回稟姑娘，您看這樣可好？”

阮嬈一聽，頓時遲疑了。

這夜梟城果真那麼難找？可沒那個耐心，更沒那個時間一直等下去。

只想速戰速決。

“罷了，他們價高，又難找，即便找到了，我也不一定出得起他們要的價，不如退而求其次，勞煩掌柜的介紹別家吧。”

阮嬈意興闌珊道。

掌柜的點點頭，接著道，“退而求其次，那就是千棠門了，這個便簡單了。”

“姑娘回去將所求之事寫下來，沿街找到牌匾上帶有棠花印記的當鋪，奉上信和字條，他們看完，自會將答復寫在當票上，告訴姑娘什麼時候來贖回信，帶多銀兩。”

阮嬈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聽著倒是簡單的，就是不知道這千棠門可信守承諾，若是事辦不怎麼說？銀子會退麼？”

掌柜的笑了笑，“他們可不如夜梟城財大氣，千棠門做的就是刀口的生意，集結的全是窮兇極惡的亡命之徒，吞下去的銀子，哪里會有吐出來的道理？無論或者不，這銀子您都要不回來了。”

“但姑娘也不必擔心，千棠門最重信義，只要接了活兒

，便一定會信守承諾，哪怕失敗十次百次，他們都會卷土重來，直到完任務。”

阮嬈滿意的點點頭，問出最擔心的問題。

“若是他們不慎被抓，不會供出雇主吧？”

“這個姑娘放心，江湖上的規矩，沒人敢破壞，否則同行都饒不了他們。”

阮嬈這才放心，起準備離開。

“今日多謝掌柜的，叨擾了。告辭。”

“姑娘客氣。”

掌柜的笑著將阮嬈送出門，轉過，神頓時變得凝重起來，匆匆折返回了廂房。

原本空無一人的屋子，憑空多出了一人，神態悠閑的坐在桌邊，像是剛從畫里鉆出來的一樣，清雋溫潤，貴氣人。

掌柜的恭敬行禮。

“主子。”

男人把玩著桌上的杯盞，輕輕挲杯沿上殘存的口脂，角噙著淡笑。

“你總是能帶給我驚喜呢……我的小福星。”

————

耽擱了半日，阮嬈回到府里的時候，宴席早散了。

阮嬈準備去春暉堂告個罪，剛走到湖邊，迎面卻冷不丁撞上一個人。

“去哪了？”

裴璟珩寬厚的膛像一堵墻，堵在面前，帶著十足的迫。

阮嬈后退一步，與他拉開些距離，仰頭微笑，十分端莊得。

“隨便逛了逛，表哥找我是有事嗎？”

在笑，眼底卻寫滿了疏離。

那張明艷的臉上，再找不到一丁點兒對他恨嗔癡的痕跡。

他似乎真的，了無關

要的人。

裴璟珩心中一空，像是有人在他口開了道口子，冷風呼呼往腔里灌。

想將擁懷中，手指抬起，卻又悄然握了拳。

是他了取舍的念頭在先，又被聽了個正著，此番被冷待，也算理所應當。

“表哥沒什麼事，我就先走了。”

長久的沉默后，阮嬈率先出聲告辭。

“等等。”

裴璟珩喊住了。

“蒼青方才回稟，說找到虞婉的尸首了。要一起去汴河岸邊看看嗎？”

阮嬈一下頓住了腳，眼底忽而起了淚意。

“不去。”

“為何？先前，你不是一直惦記著這位堂姐麼？”裴璟珩不解。

“我膽子小，堂姐慘遭橫死，死相凄慘，怕看了之后，會做噩夢。”阮嬈敷衍道。

“該做噩夢的是兇手，而不是你。”

裴璟珩想起那兩個人，神頓時一冷。

“主犯虞，已被我判了斬立決，明日午時行刑。”

“至于從犯木槿，我原本想將捉回審訊。卻聽說昨晚被秦嬤嬤送去莊子休養，半路遇到了歹人，連人帶車墜斷崖，二人無一生還。”

“希這個結果，能夠虞婉的在天之靈。”

阮嬈聞言冷冷一笑，指尖揩去眼角的淚，轉頭看他道

“那我替姐姐謝謝裴大人了。”

“不過，有這兩個小蝦米償命，姐姐可不會覺得。畢竟，幕后主使們還都逍遙法外呢。”

“不如裴大人索將晉王一同判個斬立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