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落，四周雀無聲。

阮嬈原本也沒打算真的能揪出來什麼探子眼線，不過是想震懾一番，防患于未然。

心里明白，即便真的有探子，又怎麼可能因為一句威嚇就自己跳出來？那也太蠢了。

然而還沒等回神，只見人群里突然沖出來一個雜使婆子，撲通朝跪下

“夫人恕罪！奴婢……奴婢是先國公夫人的陪嫁使丫鬟，契在鄭家……前兩日鄭家來人遞信，要奴婢注意夫人的行蹤，一旦出門，就要奴婢連忙送信……”

阮嬈瞬間臉一沉。

怪不得那日鄭婼薇能聞著味兒過來，原來是有人通風報信！

“原來那日是你走了我和世子的行蹤……背主之罪，你可知下場!”

“求夫人開恩！老奴原本不想答應，可老奴的男人和兒子都在鄭家當差，老奴也是沒辦法呀……”雜使婆子哭哭啼啼，老淚縱橫。

“府里還有像你這樣的人麼？都有誰，你指出來一個，便減一。”

雜使婆子一聽，連忙說出一連串的人名。

阮嬈這才發現，原來婆婆的陪嫁這麼可觀，許多人連聽都沒聽過。

不由轉頭想詢問老管家，卻見老管家已經掏出隨攜帶的小本本，拿個細炭筆將那些人名都記了下來。

不虧是裴家用了多年的老人兒。

雜使婆子一連說了七八個人，眼見離抵罪還差的遠，便連帶著將盧氏、謝氏帶來的人也一并報了個遍，終于湊夠了二十個。

阮嬈點點頭，“很好，坦白從寬，功過相抵，你的刑罰免了。”

“紅玉，帶下去收拾東西，讓離開。”

雜事婆子一聽不挨打了，趕從地上爬起來離開

了。

的全而退，無疑是在提醒剩下的人。

阮嬈靜靜掃了一圈，慢條斯理的呷了口茶，淡淡道，“我也有點乏了，剩下你們誰若是做錯了事，自己主坦白代，或許能爭取個寬大理。若是等我回頭騰出手來查，那下場可就不一定了。”

話音一落，眾人你看我我看你，瞬間跪了一片，爭先恐后的開口。

阮嬈抬了抬手，“一個一個來，慢慢說。”

眾人說著，老管家記著，阮嬈在一旁靜靜聽著。

有倒賣食材和皿的，有耍的，也有收了各種好的，比比皆是。

阮嬈著眉心，心想，偌大的裴家，竟讓二嬸兒管了這樣，也真是個人才。

在那些下人的里，二夫人不指使采辦吃回扣摟錢，對下人也是慳吝至極，不就克扣月錢進自己腰包，得老實人也了歪心思，不得不順些吃的給家里的孩子。

像是這樣事出有因節不重的，阮嬈一概既往不咎，只是出言警告了一番，便放們離開。

就這樣恩威并施，很快樹立了威信。

幾乎沒出半個時辰，消息便傳遍了整個府里。

所有人都知道了夫人發威，整治了大廚房的主廚和采辦，將那采辦打的只剩一口氣，連二夫人的面子都沒給。

們也終于認清了，那位被世子爺當心肝兒疼的人兒可不是看起來那般好糊

弄，不僅對什麼都門兒清，心兒也著呢！

正當各都戰戰兢兢等著這波余威向自己掃來的時候，那位夫人卻突然沒了作。

暴風雨前的平靜才最可怕，接下來的兩日，府里各全都安安靜靜，安分守己，夾著尾做人。

其實阮嬈并不是故弄玄虛，而是遇上點棘手的事，暫時騰不出手而已。

春暉堂里，阮嬈將婆子的口供，人員名單，還有賬冊，一一擺在桌面上讓裴老夫人看。

房里只有們兩人，阮嬈也不藏著掖著，將查的來龍去脈細細說給裴老夫人聽，末了來了句總結

“最近三年，二嬸兒每年往盧家送的銀子，至也得五千兩，這還是明面上的公帳，私下里的往來，更不知有多。”

“國公也和世子二人的俸祿加起來，每年也才三千兩，幸好裴家產業的進項可觀，還可以補上這些窟窿，但再有錢，也經不住無底似的填呀！”

裴老夫人重重嘆了口氣，一眼也不看那桌子上攤開的東西，只捻著佛珠平心靜氣。

“貪了，送了，進了肚子里是不可能再吐出來了，沒落世家，還不如小門小戶養出來的姑娘通達理，一家子跟掉進了錢眼里似的，吃相難看的很。”

“當初這三個兒媳，我頂頂不喜的便是老二家的，小家子氣，偏偏姑姑老盧氏慣會花言巧語，哄得榮慶長公主點頭同意，非要把許給老二……唉，造孽呀！坑苦了我的松兒！連納個妾都要被管著！”

越說心口越是起伏不定，手里的佛珠飛快的捻，似是想起不好的舊事，強行按許久未曾

泛起的火氣。

阮嬈見狀，趕上前去給順背，聲勸道

“祖母莫要為過去的事生氣，何必為了他人的錯，氣壞了自己的子呢？事過去便過去了，不再提了。”

“唉……我也有錯，若是那時候能氣一些，拒了這門親事，也就能一對怨偶了。”

裴老太太想起往事，懊惱不已。

“祖母千萬不要這樣想，即便您當時拒絕了，長公主也是不會聽的，因為當時的裴家需要和世家大族聯姻才能站穩腳跟。”

“別說裴家，就連高祖皇帝，不也將侄嫁給隴西李氏聯姻了嗎？都是沒辦法的事，圖的就是們后的五姓七世家。”

“百年來，流水的皇帝，鐵打的門閥，五姓七，屹立不倒，威信極高，即便沒落，也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裴老太太嘆了口氣，“你這丫頭倒是看得徹。”

“沒錯，當時的況確實是這樣。分封之后，眾將士全都爭著搶著娶世家。老盧氏也是這樣嫁了裴家，我一頭。我高家門第不顯，若不是我爹對裴家有恩，恐怕我也進不來這里。”

“可即便門第不顯又如何？我高家兒行的正坐得直，絕不會到搜刮貪財！瞧瞧盧家那對姑侄倆，全是能在蒼蠅上刮油水的慳吝貨，見了銀子就走不道……”

裴老夫人拍著桌上的賬簿正生氣，突然聽到院外傳來一聲劃破長空的哭嚎

“哎呀！母親！您可要給兒媳評評理呀！侄媳婦為了一件小事，把我的陪嫁丫鬟都打死了呀！這哪是打丫鬟，分明是打我的臉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