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難題?”但聽見小皇子抱怨,余清窈還是免不了要關懷一下。
李珵也不藏匿, 從袖子口就出了一張只寫了幾行字就罷工的功課。
“論六部掣肘之良策。”他重重嘆了口氣, 年老般幽幽說道:“我只是十皇子, 上面還有七個哥哥,真不知道太傅抓著我們學這些做什麼。”
余清窈對政事一竅不通,也與十皇子一般,對于這個作業茫然若迷。
“你若是日后只想當一個閑散王爺,喝酒逗鳥,無所事事,這些事的確與你無甚干系。”
聽見李珵又翻墻逃學來,李策便從正院走了出來,一霧青圓領袍,兩袖迎風輕晃,步履緩緩。
余清窈立刻從李珵邊站了起來,朝著李策抬腳走了過去,“殿下。”
李策眸將打量了一番,見一切無恙,這才轉眸看向李珵。
李珵撅起,不滿又給教訓了,頂道:“四哥你倒是樣樣都學了,可現在不也被關在閬園里頭,一無用了嗎?”
這話也只有他敢說的這般直白,就好似怕踩不到人痛腳一般。
余清窈不由微揚起頭,去瞄李策的臉,卻見他角噙著笑,毫不在意。
“十殿下可就說錯了,咱們殿下雖然足不出戶,可是對朝廷之事還是了若指掌。”一旁的福吉快,馬上又道:“再者殿下即便不在朝廷上,對國事也從未放下。”
李珵不由了角,無語是無語,敬佩也是敬佩,連忙拱手作揖道:“四哥可真是勤勉,臣弟實在拍馬難及!”
“你年歲還小自然學識不及我,可你既然是皇子,日后父皇必然要給你任職,人可以無為,卻不能無知。”李策這會是存了幾分善心,準備點撥一下這個冥頑不靈的小弟,“朝事紛爭,六部掣肘,你若是一無所知,日后給人牽著鼻子走,打你幾個悶,死都不知怎麼死。”
李珵‘啊——’了一聲,愁眉苦臉起來。
“好像有幾分道理。”
雖然他存了當個游手好閑、富貴散人的心思,可也要看看父皇給不給他這個機會。
要知道明淳帝最看不上沒有出息的子侄,若是他一味求躺平,只怕馬上就給他踹出金陵。
若像齊王那樣去一個富饒之地也罷了,就怕封到窮鄉僻壤去,那還什麼福?
余清窈聽到李策那句‘人可以無為,卻不能無知’,心中也頗有。
上一世安于后院,只知道學掌家的那些蒜皮,甚關心過外面的大事,只能靠著余家、李睿不經意間提起一兩件事。
可他們告訴的何其有限,以至于都不知道對李睿而言,到底什麼才是重要的。
只是盲目而被地一步步跟著他的節奏,被他擺布著命運,最后走向滅亡,至死都不曾明白,當初他是為了什麼接近自己,又是為了什麼舍棄自己。
張閣老所言也不錯。
不能一直做一個蒙昧無知的人。
“那四哥可要指點一下我,你寫的策論父皇都要夸,太傅肯定也挑不出半個錯字來。”李珵連忙給李策戴上高帽,當然也是為了求人幫他解決令他頭疼的功課。
李策才不會輕易上了他的賊船,只笑而不語,淡淡著他。
“殿下。”余清窈恰在這個時候開口,為李珵求了一個,“看在十殿下都給到這個份上了,不若殿下就指點他一二,讓他好回去差。”
李珵聽見余清窈居然肯幫他說話,頓時心生好,高興點頭道:“四嫂果然義氣,不枉我為你在蘭表姐面前說話!”
李策聽到李珵提起蘭郡主,又想到了皇太后壽宴上余清窈吃了虧,便又掃了一眼李珵,才放下話來:
“進來吧。”
余清窈還怕李策會怪多事,眼見他松了口,連忙對李珵使了眼,李珵馬上興高采烈地跟了過去,覺得自己的功課有了著落,這一趟就沒有白來!
幾人一同進了正院,福吉為十皇子搬來一個繡凳供他坐在銀杏樹下的桌前,卻見余清窈還站在一旁,好似沒打算離開,不由奇怪:“王妃這是?”
十皇子坐這里是為功課而煩惱,而余清窈站這里難道也想做功課?
李策也抬眼來,眸和,“你也想一起聽?”
余清窈有幾分張地點點頭,低著嗓音道:“臣妾能一起聽嗎?”
“四嫂為何要聽這些?”李珵很是驚訝,他還很羨慕地看著余清窈道:“我若是個兒家就好了,也就不用學這些了。”
他想到華昌公主、蘭郡主,這兩個皇族里僅存的寶貝疙瘩,都不用煩惱做功課的事,每日要不喝茶花、要不彈琴作畫,何等悠閑自在。
福吉瞥了眼十皇子。
這位殿下可真是不思上進到了連別都想更改的地步。
“臣妾是覺得殿下剛剛的那句話‘可以無為,不可無知’很有道理,臣妾不想一直做個愚鈍之人。”余清窈纖細的子站在樹蔭之下,斑駁的影仿佛是一只只金的蝴蝶在上蹁躚飛舞,白凈的臉上難得浮現了堅持的神,雖然還是有些底氣不足,所以又低聲地加了一句:“殿下,我可以留下嗎?”
從前是不明白,重活一世也就想明白了。
與其為人勞心勞力,不如為自己多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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