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余清窈也不管他再會有什麼反應,便從李睿邊提步離開。
耳畔的流蘇相擊,聲音清脆。
李睿一下驚醒了,剛想手,就對上正從大門里出來的余伯賢。
只見他半只在門外,半只還在里頭,一臉猶遭雷擊般青白加,難看至極。
顯然是剛剛余清窈的那句話也恰巧傳他耳中。
兩人遙遙對上一眼。
悶熱無風的傍晚,天空紅一片,低飛的蜻蜓振著斑斕的翅膀懸停在空中,就好像時間都靜止了。
被李睿越發沉的眸子盯住,余伯賢心里暗道不妙。
這下即便他無心,也可疑了。
正在余伯賢躊躇要不要上前解釋、以及現在解釋狡辯還有沒有作用之際,幾匹快馬又闖巷道。
只見最前面的那人一宮中的監的裝扮,白面無須,臉上熱得發紅,汗水滾滾而落,掃了一眼巷子里的幾人,監拿袖子著汗,便扯起尖嗓子沖著李睿道:
“楚王殿下可算找到您了,快些跟咱家走吧,陛下召見您吶!”
第96章 不壞
太極殿。
明淳帝端坐在龍椅上, 因頭疾之苦多時,他臉蒼白,眉心不展, 瞧著就是一副神萎靡的樣子。
好在那龍袍一穿,帝王的威儀仍是讓人不敢直視。
司禮監的太監們分立在他側,視線低垂, 噤若寒蟬,其余宮人們早已被摒退,顯得大殿越發空曠。
李睿目不斜視地大步走進殿,到白玉階下立定, 聲音響亮:“兒臣見過父皇。”
楚王李睿與其他皇子不一樣,常年在軍伍之中, 龍虎猛, 明淳帝還多次夸他有先祖之風, 若在世必然能疆場馳騁、大展宏圖。
只是現在的大旻無心開拓疆域,致使他無用武之地。
明淳帝兩手撐在膝蓋上, 微微往前傾, “楚王來的正好, 秦王剛剛說到在金陵近郊的事, 左峰營沖撞秦王車隊這事你可知曉?”
“兒臣知曉此事,左峰營的副統領進城后就派人同兒臣說了,因為犯人窮兇極惡, 怕傷及無辜百姓,左峰營不得已只能痛下殺手,幸好四弟的護衛沒有添, 左峰營才將犯人全部剿滅。”說著李睿單膝跪地, 抱拳道:“丟失的佛骨也在一家客棧里搜到, 都是兒臣無能,讓皇祖母到了驚嚇,等皇祖母子好些,兒臣再去請罪。”
一番話說得滴水不又真意切,讓人都不好怪罪于他。
畢竟左峰營追查犯人一事是明淳帝自己下的旨意,而李睿也非左峰營的統領,只是暫領左峰營追查犯人。
更何況將在外隨機應變是常有的事,左峰營的人怎能料到犯人逃竄的方向正好是秦王殿下來的方向?
所以此事如何也怪不到他頭上。
明淳帝點頭,又開口道:“秦王羈押了幾個秦州的吏上金陵,本是要由刑部審問有關水壩決堤之事,可是卻被左峰營誤殺了,此事你又怎麼看?”
“秦王竟然私自緝拿吏?”李睿驚訝地聳起眉。
饒是藩王在自己的藩地上也沒有權利去朝廷的命。
員犯事應當給屬地的按察司調查置,斷沒有擅自帶出州府的道理。
一無權,二無理。
所以李睿才一下抓住這個錯。
李策轉過,對明淳帝道:“兒臣去往秦州之前,就與父皇商議,秦州的水災要救,水災的原因要查,秦州雖為兒臣封地,卻也有諸多不便,是以父皇特許兒臣以東宮之名,方便行事。”
明淳帝‘嗯’了一聲,“是朕允的。”
李睿微微抿了下,著明淳帝眼眸越發幽沉。
“水災發生后,秦州上下吏皆消極辦事,既無人追查決堤緣由,也故意拖延不救,這才致使百姓流離失所,死傷上萬,兒臣以為秦州相庇,查不出什麼來,唯有到刑部才能查明真相。”
誰不知道秦王與刑部上下關系切,到刑部也不就等同于給他自己。
李睿心里暗暗冷笑,面上卻佯裝恍然大悟,思忖片刻又道:“父皇,左峰營一心只想為父皇分憂,并不知道秦王的隊伍里有如此重要的嫌犯,這刀劍無眼,誰能預料,再說了,既是重要的嫌犯,秦王應當仔細護好……”
李睿聲音小了下去,心里也泛起了疑。
左峰營得手如此順利,倒也有些出乎他意料,原本他以為秦王的護衛多也會抵抗一下,屆時場面大,也就不好說人是死在那一方手里的。
但是這次秦王護衛沒出手。
反倒像是門戶大開,讓他們進來燒殺搶掠了一番。
“楚王說的不錯,此事也有秦王看護不周的緣故。”明淳帝左右看了看兩個兒子,渾然是一副兩不相幫的模樣。
“是。”李策拱手,淡聲道:“早在秦州就有人想要將他們殺人滅口,兒臣應該再提高警惕才是。”
明淳帝擰起眉頭。
“怎麼,他們這幾個知道的事還很重要?”
此時明淳帝也敏銳地察覺出異常,重視起來。
既然在秦州就差點被人刺殺了,這說明這幾人必然知道一些不可告人的,才會遭人惦記,意圖滅口。
“父皇,雖然這幾人死了,但也反過來證實秦州水壩決堤是人為,而非天災。”李策淡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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