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珣著案幾的指節用力到泛白。

“為什麼不能說話？”瓏月仍用語調，好奇地問他。

郗珣避開，執起香勺去撥那籠熏香，撥著撥著，那香被他撥滅了。

瓏月可憐的，不明所以，將手中一路不舍得丟掉的李子放回案幾上，蹙著眉頭埋怨：“為了四顆李子，我鞋都了......”

語罷，掀起了擺，一看登時哀嘆起來。

“都是泥，好臟啊！”

瓏月可是個干凈的小姑娘，在哀嚎聲中迅速蹬去浸滿泥水的履，接著褪去一雙著足的羅。

一雙鮮得見天日，小巧瑩白的玉足暴在這室之下。

玉足白，似那上等的羊脂白玉。

十個腳趾圓登登的，許是害，可的蜷著，著紅。

郗珣怔了下，忽的俯下，握住那節細白腳腕。

“阿兄！”瓏月不明所以，卻被兄長的灼熱掌心燙的一驚。

只見郗珣不知從何尋到棉帕，替慢悠悠拭足上沾染的泥水。

芝蘭玉樹的君子結微聳，喑啞含糊道：“當心著涼——”

*

外邊依舊大雨滂沱。

晉陵長公主面上染些氤氳水汽，攜著文茵緩步移往廂房，聽聞婢說起兄妹二人被忽如其來的雨水淋。

“方才我便說要下雨，想必珣兒是沒聽我說話。竟然鬧出此等笑話。”

“罷了，今日便都在這寺廟中住上一宿罷了......”

文茵隨晉陵長公主后，晉陵長公主打算去看看那對落湯兄妹。

正掀開門簾，邁過門檻，腳步卻忽的頓住。

文茵不明所以，“公主——”

作者有話說：

郗珣：“別說，本王真的只給小姑娘腳。”

第35章 孩兒

這時節雨水來的多, 斷斷續續落了兩日。

王府四花街地石，都浸染了悶氣。

自大相國寺歸來，晉陵長公主便回了王府之中。

這日清早, 屋檐下仍落著雨水，悶青的天邊將將出一亮來, 晉陵長公主便使婢往浮院中傳話。

“大總管, 王爺可是醒了？公主請王爺去用早膳。”

長汲不想晉陵長公主起的這般早。

他聞言往屋中了，只見闔起的門窗一片寂靜。

長汲心中不由得生出幾分奇怪, 主子爺雖政務忙，往常便是夜半里才忙完睡去, 這個時辰也是該醒來的。

許是主子昨日往相國寺中去過于疲累, 以至于今日起的較之以往晚了些吧。

他淡聲道，“王爺尚未醒, 等王爺起, 我便傳達公主的話。”

那婢又在廊下立了一會兒, 終歸沒見里頭聲響，便轉頭朝長汲道：“大總管，長公主吩咐，您若是有時間，便也去院里一趟, 有府上事尋你問問。”

長汲隔著長廊往抱廈外瞧了一眼, 也不敢耽擱，當即便應下。

*

晉陵長公主所在的庭院, 自延廊起一路往行走, 便見到許多壁畫蒙塵新亮。這些還是當年先王迎娶晉陵, 二人新婚時王府中尋能工巧匠繪畫的。

如今二十余載景過去了, 恐怕也只有那些壁畫仍宛如新作。

長汲匆匆趕到后, 便聽到半卷起的金簾，晉陵長公主正與文茵低聲抱怨。

晉陵長公主以往在朔州時抱怨天冷，如今回了生長的上京，又轉頭嫌棄起這悶熱炎雨天。

四也走不得，裳總是著不舒坦。

長汲站在廊下避著雨水，不打擾室中長公主的抱怨之聲，只等里頭人話說完了，隔著簾才晉陵長公主請安。

晉陵長公主依著榻沿而坐，虛握手中佛珠，妙目微闔。

聽到請安聲，便道：“珣兒沒過來？”

長汲回，“奴才出來時主子爺室中還沒見靜。”

“本宮聽聞瓏月子不適？請了醫過去？”

瞧著是關切的話，卻聽不出有幾分擔憂的語氣。

長汲心道哪里是不舒坦，是姑娘上回小日子肚子疼的厲害，醫們皆是吩咐，說子癸水期間不能惹上寒氣。

而昨日姑娘避無可避染了雨水。主子心中記掛此事，連夜吩咐醫過去仔細瞧。

長汲這個宮中生活了二十載的怪，自然是聞風知雨，此日他依稀覺察出長公主的態度微妙，話在邊繞了圈沒說出口。

他也是忽然間意識到，主子與姑娘......

這二人間的舉......是否太過親了些？

往年倒不是他睜眼瞎，只因彼時的瓏月還是個三寸丁，又生的圓潤可，而王爺如此神姿高徹不近之人，誰會心思不正會往那想？

只是如今......到底是與以前不一般了——

姑娘長大了，該定下婚事了，兄妹二人這般親，傳出去終歸不好聽。

長汲想的多了，便是一陣沉默，文茵都忍不住提醒這個老人，“大總管？公主問你話呢。”

長汲眉眼低下去，含糊回稟道，“昨日姑娘從寺中回來染了雨水，許是了涼。”

晉陵長公主指間盤著佛珠，閉著眼睛，許久才綿長的嗯了聲。

早知這老頭里必問不出話來，便也沒繼續追問，只悵然道：“如今瓏月年歲倒是大了，我在宮中時還總想著小時候那個胖乎乎的模樣，轉眼便是能出嫁的年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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