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公主面不好，卻仍能維持平和的嗓音，“前些年你兄長教導你，本宮便也沒有過問......如今瞧著，瓏月你這規矩禮節只怕是差了些。”

瓏月二字，長公主咬字極重。

與以往喚的語調是截然不同。

瓏月知道這不是好話，只以為是長公主嫌棄起晚了，慌忙從床上爬起來，一雙白到在發的玉足趿著鞋履，而后可憐的站在床榻邊，一臉的無措。

如今日頭尚早，便是尋常人家的姑娘們，也未必此時就起了的，多是還在床榻上賴著睡覺。

可長公主就是為此事發作了去，誰也沒法子替瓏月辯解一句。

晉陵長公主面上溫和倒是與往常無二，瓏月稀里糊涂的。

“規矩差倒也沒什麼，日后好好學便是......本宮將崔嬤嬤指給你，是教導宮中公主禮儀的嬤嬤，自來規矩最好。瓏月你務必要隨著崔嬤嬤好生學著，不能辜負了母親一番心意，可知曉？”

瓏月有些害怕，連忙乖巧地連連點頭。

“嗯，公主放心，瓏月一定好好學。”

晉陵長公主聽了這句話，還算滿意的微微頷首。

文茵掐著時候進了暖閣中，捧過來一副香妃繡花鳥紋花綾大袖宮，用銀細珠襟邊，鑲玉帶金，室瞧著都能輝絢麗，栩栩如生。

文茵笑道：“這是長公主特意命奴婢拿來給郡主的，不知郡主您可喜歡？”

瓏月如今還不懂有一招打一掌給一顆棗吃，哪個小姑娘不喜歡漂亮的裳？再說這長公主眼自然挑剔，給的這件裳只怕整個京城也難找出第二件能與之媲的。

瓏月歡喜接下，不說是，便是房里的丫鬟們也都忘了長公主風風火火闖來的模樣，只以為是給姑娘送裳的，后瞧著姑娘禮節差，才要請嬤嬤來。

晉陵長公主走后不足片刻，崔嬤嬤便帶著另兩位嬤嬤了瓏月院中。

宮中能教導公主禮儀的嬤嬤，大多都是名門之后，只是因各種緣故宮罷了。

譬如眼前這位不茍言笑的崔嬤嬤，便是名門之后，只是后因家族流放，眷們也沒掖庭。

崔嬤嬤與皇族有故，便出了掖庭做起了教養嬤嬤。

崔嬤嬤面容嚴謹，角抿著，帶有士族特有的傲然，瓏月甚至無需與相悉，單只瞧著這位崔嬤嬤的面相，便知曉此人脾很是嚴厲，且古板。

崔嬤嬤先是將這間小娘子的暖閣仔細打量一番，見皆是金玉錦繡，飛罩鏤空奇巧，異常，蒙塵彩繪更是栩栩如生，比起庭中估著都不差。

一排檻窗用一匹百金薄如蟬翼的香云紗蒙著，半點兒不遮擋，室都敞亮。

這般卻仍崔嬤嬤不甚滿意。

先是命人將瓏月的床幔取了下來，道是這個時節不能用玉梔花。

又將室中那足足比瓏月還高的全銅鏡撤了下去。

崔嬤嬤語氣嫌棄：“這等邪之，怎好放在閣之中？快取了去。”

瓏月對此只能容忍。

細細聽著崔嬤嬤教導，從工德，立容坐容開始。

崔嬤嬤語調嚴肅，對瓏月面上瞧著尊敬，可訓斥起來卻也不留半分面。

瓏月聽得惘然，被崔嬤嬤上下訓斥一通，只覺得自己好像犯下了十惡不赦，天大的過錯一般。

“賈子曰：固頤正視，平肩正背，臂如抱鼓，足閑二寸，端面攝纓，端鼓整足，不搖肘，曰經立。您既是這大梁的郡主，每月需拜謁宮皇后皇妃，禮節規矩萬萬出不得一差錯。”

總而言之，上京貴十多年學會的規矩，如今全都要后來補上。

記宮規，宮步，各種場合的三跪九拜大禮。

如何行頓首、稽首、空首等大禮。

“跪拜禮共計九中，分為三跪，即頓首、稽首、空首。九拜，為振、吉拜、兇拜、奇拜、褒拜、肅拜......”

崔嬤嬤一雙古井無波的眉眼朝瓏月看去，朝著演示講解了一番，便道：“還請郡主從頭照著做過。”

瓏月尋常的萬福禮倒是像模像樣，但這等朝拜叩首大禮，都從未拜過旁人，宮也最多是行叩禮罷了，自然是不通的。

瓏月極力回想起崔嬤嬤的作，照著崔嬤嬤教的，姿勢含糊，行的禮不甚規矩，那團的堅更是頻頻蹙眉起來。

地上尚且鋪上了地毯，那團拿著寬大的竹篾厚織而，瓏月雙膝甫一跪上去，只覺得冷生疼。

幾次下來便被折騰的不了，雙膝火辣，不愿意繼續跪了。

崔嬤嬤臉略沉下來，道：“郡主這是不肯認真學了。”

朝另兩位嬤嬤使眼，二人當即上前將瓏月姿勢規正。

“郡主既練不好叩首禮，那便先端正跪姿吧。”

瓏月聽出了這是要罰，著急之下，試圖與這位崔嬤嬤講道理，“崔嬤嬤，我并非不認真學，是你一下子教的太多。我怎麼能一次記住呢？”

瓏月鬢角都生出細汗，道：“既是要教導我規矩，可為何要將冰盆撤去？這般實在是太熱了，我都沒心思聽。還有這團也太了，難道不能換張些的來？”

渾熱出了汗，哪里還有什麼心思去學去聽？

這般折騰，誰又能學的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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