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邊遼闊的蒼穹烈漫天，經廊檐斜落，灑下池畔遍地絢麗流金，蓮花香影。

那碎玉流金往翻飛裾上投去一片隨綾羅褶皺蜿蜒的。

融在璀璨輝里，段姣然生，不似凡塵間人。

郗珣看著，許久才收回眸。

他想，有些事總得開口，不能再拖下去了。

作者有話說：

架空朝代，給鵝整個金剛鸚鵡當寵。

第39章 孝子

晉陵長公主這日穿了素錦對襟的長衫, 半挽著袖口，姿清瘦。

命人搬了張榻去門前坐著，保養得宜的面容, 清冷的像屋里那尊日日供奉著的玉菩薩。

長公主說來也不年輕，四十好幾的年歲了, 旁人家早是能做祖母的年紀。

若是郗珣孝順些, 亦或風流些，早早聽的話了婚, 膝下的世子郡主想必也會說話了。

許是多年的吃齋念佛，再沒比晉陵長公主更有耐心的人, 便這般靜靜等著, 等了半刻，便聽外廊傳來腳步聲。

長公主見到穿瀾衫長袖, 量將近九尺瞧著高瘦皙白的兒子朗步朝走來。

每一步都顯得從容不迫, 漫不經心。

倒是險些以為看到了郗崇——

郗珣的好相貌, 便是連冷清的晉陵長公主都不由得慨。

先王生的端正俊，卻面不善，面上籠著一郁低沉氣息，那骨子里生出的氣息改也改不了，總十分不喜歡。

而自己, 又是清冷過了頭。

連齊太后的常嘆, 自己生了一個冷冰冰活像一尊象牙玉雕的兒，半點緒提不起來的木頭人。

可郗珣卻不知如何長的, 眉眼間依稀能看出幾分父母的影子, 卻又全然不像。

他生有一副俊至極的君子骨, 人相, 北地兒郎的頎長軀, 南地崇尚的皙白溫雅姿容，老天獨合到了一骨中。

高眉深目，五立，并不讓人覺得寒冷郁。

而這溫潤的君子，風霽月人人稱贊的小燕王......

長公主漸漸冷下臉，瞧他從廊下一步步上臺階，長玉立至門前。

郗珣頎長量擋住了天。

他朝著作揖，“聽說母親喚兒子來，倒是母親久等了。”

晉陵長公主被這般高大的姿擋住了線，眼前只覺得一片昏暗。

此刻寧愿開口讓婢將門窗皆打開，也不愿開口兒子換個位置。

六扇邊黑檀板雕花的隔扇門被接連打開，整間暖閣敞亮許多。

二人了敞室，郗珣袖落座，便聽他的母親問道：“聽說你與瓏月二人，一早出府去了？”

郗珣頷首，“是。”

晉陵長公主見他如此，也不再同他說著似是而非的話，只覺得若是自己不扯破，郗珣恐怕不會主開口。

嘆了口氣，遂問道：“那宮中嬤嬤門今日來朝我告狀，旁的事不提，只說你卯時三刻時就在翠微院里的事......是真是假？”

郗珣臉淡淡，“是真。”

他嗓音溫煦，“兒子來也同母親說起此事，教瓏月學規矩這等小事不好勞煩母親心，您素來禮佛慣了，不該您為了那孩子沾染了凡塵之事。您若是看不慣，讓長汲去尋人慢慢教導便是。”

晉陵長公主聽罷，何曾聽不懂他話中之話？頓時沒忍住將手上的茶丟去了邊幾，一聲脆響，茶水撒的到都是。

這般慍怒，周遭婢子都嚇得瑟瑟發抖。

長公主冷著臉使人都退下。

事到如今，這個兒子不要臉面，總還要臉面，還要藏著掖著些。

等左右婢都退下后，長公主倒是平復了心。知曉自己的責罵于對翅膀早已了的燕王來說，不痛不罷了。

半晌，晉陵長公主冷哼一聲，捅破二人皆不想捅破的那層窗戶紙：“本宮倒是想來問問你......你卯時三刻就往你妹妹院中，亥時都不見走，這般是你從何學來的規矩？！”

郗珣還未出聲，晉陵長公主又連聲道：“本宮原先不信，呵.....如今倒是你自己來解釋解釋！這一日兩日的，你二人究竟做了什麼？！”

郗珣并未解釋過二人關系，今日之前，他都一直克制忍，生怕旁人知曉......

是，他早知自己心思不正，總是想法設法制藏，可這事似乎越制，心中暗角落，某些便囂的愈猛烈。

事到如今，郗珣聽晉陵長公主這番言語，一副窺破他丑事的模樣。他本該愧絕，唾棄自己，可竟然......

郗珣竟是松了一口氣。

他心下有道聲音響起——

終是被人發現了......

......

郗珣收斂思緒，聞言略抬了抬眼，肅聲承認：“此事過錯在我，正如母親所想那般，是兒子品行不端，愧對于瓏月。”

緩緩地，他又加上一句：“但我二人從未有逾越之舉。”

他不再遮掩，如實說道。

晉陵長公主滿面控制不住的蒼白之，自己猜想是一回事，聽到兒子親口承認又是一回事。

嗓音有些虛浮，冷聲罵道：“你告訴母親，何為禮節何為規矩？什麼又是逾越之舉？！這般深更半夜往院子跑，還不是逾越之舉？你如今也開始學著滿口胡言不？你的圣賢書都讀到狗肚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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