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龍宮中，十二扇朱紅雕花鎏金殿門緩緩打開。

殿敦煌藻井地四面鋪地, 一鼎鎏金九龍銜寶銅香爐燃著清幽沉水香。

殿四立著兩丈高鎏金寶樹，鎏金寶樹上層層排排點燃著燈燭, 照徹殿宇。

朝臣命婦陸續宮赴宴。

今日這等場合較之以往截然不同, 眾人冠穿著皆有考究。

男子清一長冠束發，直裾袍服。

貴皆是著盛裝華服, 多著曲袖折裥、花間, 長曳地, 以織制的蜚襳垂髾，層層疊疊，行走間見之靈飄逸。

殿兩側共設百余座黑檀螺鈿長案拼起，等命婦席，后宮妃嬪逶迤而來, 滿殿珠翠圍繞, 靡麗非常。

正中高臺之上，舞姬段婀娜, 隨箜篌琴箏樂曲舞起, 吹拉彈唱, 不絕于耳。

一派奢靡至極的梁宮夜宴, 果真那群西羌來使看的目瞪口呆, 驚嘆連連。

西羌二王子與后使節不由得驚嘆：“這便是大梁上京，果真是如云，舞姬樂便罷了，連那些上了歲數的老婦都瞧著比我們的白。”

那使臣之一聽聞這二皇子不著調之言，忍不住低聲提醒：“此乃大梁宮宴，王子慎言。”

二王子見此也不好再說，欣賞舞曲半日，一連飲酒兩盞，又問下臣：“都言大梁公主生的貌，如今一見宴上都是些貌郎，那些大梁公主們在何啊？”

這話說的萬分不禮貌，仿佛金枝玉葉的大梁公主了街肆可隨便人挑選買賣的蘿卜白菜一般。

使臣朝著簾后眷方向示意，道：“上首那位丹霞娘子之上，便是宮中幾位公主。”

為何說是丹霞？

其一那艷麗，一眾中極好分辨，又或是那郎生的恰是好，一頭玲瓏寶髻，烏發如云，勝雪，姿玲瓏婀娜。

便是隔著若若現的珠簾，人瞧的不真切，更是增添了幾分朦朧。

這約莫就是男人對好子的直覺，一眼去，皆是朦朧一片珠圍翠繞，也能憑著直覺猜出誰最來。

那般擁有纖細腰肢，極致好的姿，真是任何年男子都忍不住占有。

二王子視線已經走偏，忘了自己是要來找尋公主的，一雙如狼似虎的翳眸子垂涎滴，盯著那位著丹霞花間，頭墜珊瑚雙寶珠步搖的妙齡郎。

二王子結微，猛灌一口酒，帶著志在必得。

“那郎是哪家府上的？尚未婚配，也是宗室，不若一齊迎娶了來......”

反正梁帝那窩囊廢，最怕打仗，多送幾個子罷了，只怕他也不會拒絕。

娶個公主，再順捎幾位宗室郎一同去。

到時候公主送給父王，那子自己先迎娶了，便做自己的妃子。

二王子想到此，又忍不住朝那頻頻去。

使節一句話潑了二王子一涼水。

“那位娘子乃是燕王之妹安樂郡主。王子還是注意些分寸，免得因你一人之顧，惹起燕王惱怒又起戰來。”

燕王郗珣的名聲響亮，連西羌小兒都流傳出謠。

什麼名師大將莫自牢，千軍萬馬避白袍。

北境人皆知，小燕王慣穿白袍甲胄，所到之攻無不克戰無不勝，甚至那場最著名的戰役便是以兩萬輕騎兵主襲西羌王帳，戰勝了西羌老將阿勒特十七萬兵馬。

這位年輕戰神名頭早已西羌人聞風喪膽。

您看上了公主還行，看上了燕王他妹妹，想娶他妹子當小老婆。

嗬嗬。

——

殿中亮，隔著水晶珠簾，簾后人影倒是也能看的分明。

潯公主隔著珠簾，覺察到西羌使臣們一道道熾熱眸，那眸毫不吝嗇的上下打量。

甚至落在自己脯上，仿佛自己已經了他們西羌的子，如同一只被買賣的母牛。

買賣前要仔細挑選，值不值得買下。

潯想起西羌的傳統來。

父死子繼，兄終弟及。

除非兒子做了王，否則哪怕尊貴如大妃，只要還是能生育的年紀，丈夫死后也逃不要輾轉于多個男人下，為其生育兒。

這與潯自接的教養背道而馳。

先前所有人教導，何為三綱五常，何為三從四德，公主該端莊貞靜，要孝順禮讓，子哪怕是公主也要從一而終。

而如今，又是同一群人告訴，那些道理都是錯的。

了公主份，只不過是嫁給一個年齡能當祖父的人罷了，這算不得什麼大事，忍忍就過去了。

潯不由得抿，面蒼白，連子都發起來。

如今在眷中第一席，甚至以席面較之永興公主更為靠前。

從前的從未想過有朝一日坐在如此上首的位置。

而今日，坐在了這皇后之下第一人的席位，卻覺不出半分喜悅，只覺得荒涼無措。

齊皇后高坐眷之首。

與梁帝一左一右端坐，一副雍容華貴慈祥的國母模樣，齊后見潯公主面不好，當即差人給潯公主送去自己席面上未曾用過的高碟玉碗。

“此排蒸鮮清羹本宮嘗著不錯，拿去給潯嘗嘗。”

齊后在這等場合，要給即將為國和親的潯公主撐場面，一連賞賜下幾道珍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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