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令婉最為珍惜舍不得佩戴的那一對東珠耳墜，如今看來，竟還沒履頭上十分之一大。

如今這兩顆在令婉眼前晃來晃去的東珠，仿佛就在嘲笑的出一般。

“你們這是在做什麼？！”

眾人忽聞李氏的聲音——

李氏早聞外邊嘈雜，聽婢子稟報，竟是菡萏要罰著元娘下跪。

不知緣由，唯恐傷了姐妹分，更唯恐事后，菡萏必是要遭老夫人責罵。

李氏連忙出門趕來勸阻，便是見到這一幕。

菡萏坐在廊座間，而元娘則是被兩名孔武有力的丫鬟著肩，以一種極其低賤的姿勢，跪趴于地，連頭都抬不起來。

“阿娘！阿娘！”

常令婉聽到了李氏的聲音，只覺得看到了希，被著拗不過子，只能面朝冰涼的地板，委屈哭了起來。

“阿娘快救救元娘！”

李氏見到這一幕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菡萏，你怎麼能你姐姐下跪？”

隨著李氏腳步而來，瓏月似乎聽見了風聲。

涼颼颼的風聲。

“阿娘救救元娘，元娘不知何惹了郡主，要我給磕頭，還要折辱我......”

李氏聞言雙眸蹙著，一向對瓏月慈無比的面容如今也泛起了幾分不贊同，沉著臉說，“菡萏！你這般是作何？是你姐姐！”

瓏月前一刻還黑溜溜的眼睛，聽了李氏這話，漸漸泛起了灰暗，低垂下眼睫，說不上來的什麼。

這一刻連委屈也不想解釋了。

“菡萏，快些將你姐姐放了，等會兒母親隨你去老夫人院子里道歉，此事便算算了。”李氏頗為頭疼，只怕常岱晚上回來知曉此事要發火，想著要如何菡萏平安了去。

瓏月沉默不語，許久才重新抬眸，又恢復了一雙烏溜溜的眼睛。

瓏月直勾勾地看著李氏，毫不客氣的說：“才不是我阿姊，我阿姊在陳留，我阿姊是璋華郡主！才不是眼前這個賤人！”

短短一瞬間，電火石，李氏只覺得看的眼神變了，一直以來看自己眸中總帶著濃濃的孺慕之，如今也消失不見了。

李氏心中升起了一失落無措，怔忪在原地。

如此耽擱，侍見李氏來了，而主子顯然是不能不聽母親話的，便打算將常令婉放走。

“不準放走，繼續跪著，敢拿話兌我，我就罰跪到我沒了火氣！”瓏月抬手阻止。

“菡萏，是你姐姐，你不好如此罰......可是做錯了什麼惹得你生氣？你告訴阿娘，若是錯了，母親必然不會饒了，母親親自罰可好？”李氏語氣稍微低了些，瞥見常令婉一雙泛淚通紅的眸子，又落在瓏月清澈的烏眸上。

李氏有些難的想去瓏月，卻被瓏月扭頭避開。

以往是生氣，如今這次，瓏月卻不是生氣，只覺得心寒。

“阿娘，你是來罵我的嗎？”瓏月偏了偏頭問李氏。

“你與阿娘說，若是做的不對，阿娘定會罰，絕不會委屈你。”李氏知曉，自己的菡萏子單純，必不會無緣無故罰人。

瓏月命人將常令婉拖去一邊廊下跪著，罰跪就要有罰跪的模樣，哪里能跪在前瞪著的？

“你們盯著，若還敢瞪我，就上前去掌的。”

既然不規矩，就打到規矩為止。

“菡萏！”李氏倉促阻止，罰跪已是不妥，若是兒要掌罰元娘，只怕是麻煩的很，老夫人那豈非要鬧翻了天？

可李氏阻止間，廊外已經落出耳刮子的清脆響聲。

“唔——你敢打我！我要告訴阿父！”

瓏月院子里的嬤嬤實在忍不住，上前又是一通掌，是王府老人，資歷高且自有一套罰人的法子。

例如這掌，里頭技巧多了去了。

有的是法子掌最最疼。

往手心夾著一塊裹著綢的竹板，挑著角度打，便能將中牙舌都打出重傷來，一個理不好一輩子都能落下吃不了的病。

如此重力，還能細面龐一點不破，不紅不腫，便是青紫起來，也是三五日后的事，且淤浮在下，輕易顯現不得。

果然，常令婉沒挨兩下，徹底噤了聲兒。

李氏蒼白著臉，勸不得只能問瓏月，“可是元娘方才說了什麼你不開心的話？你要這般打？”

瓏月點點頭，許久一聲嘆：“阿娘這話說的其實不對，不止是方才說了我不開心的話，而是每次都會說我不開心的話。”

未等瓏月開口，錦思便替主子將方才常令婉那等話中藏針，字字扎心的話重新復述而出。

“大夫人只怕是有所不知，大姑娘每回與我家主子說的話，我都在一旁聽著，輒以老夫人你與常大人著我家主子便罷了，竟還敢言語諷刺我主子早年走丟不再府上長大，說什麼我家主子不知府中規矩，嫉妒得府上寵這等話。今日因這話挨打，奴婢斗膽問大夫人一句，該還是不該？”

李氏聽得不由得一驚，不可置信一般，驚愕的抬眸落向廊外那個疼了許多年的孩子。

“你......你......這可真是你說的話？”這般惡毒的話，可真是親自教養出來的孩子能說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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