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晚膳用的遲，兩位夫人與郗愫皆是等這兄妹二人狩獵回來，等天全暗了，廚房才忙活完。

獐子與野兔皆是分作一半烤炙，另一半腌制做馕餅餡兒，又熬了個湯羹。

有些寒涼的夜里，一家子人圍在一用膳，雖有口角倒是和睦的。

了冬離過年也快了，瓏月想起阿兄答應自己的話，說是半年呢。

瓏月覺得今年一定是個最熱鬧的年，一家人都在，連忙不計前嫌的去問郗琰：“你明日又要去北境？今年過年可能提早幾日回來過年？”

眷們皆是殷切盼著，府上沒有男丁總歸是沒有主心骨。

郗琰見眾人都殷切著自己，不由一怔，他搖頭，“回不來。”

隔著蒙山，往北是數萬虎視眈眈的西羌騎兵。

長兄三年前大敗西羌，朔北鐵騎驅逐橫掃之下，一連退回蒙山之外，于荒原。

可如今中原，這群異族又生狼子野心。

他們只怕有更大的打算，一度趁中原，令西羌膽寒的兄長遠在南地時卷土重來，趁機過蒙山將土地重奪回來，一掃曾經屈辱——

甚至——揮師南下，大舉侵中原。

這些，郗琰日夜擔憂提防著，卻不想府上眷知曉。

府上眷老的老小的小，唯一一個能擔事的郗愫，如今還是雙子。

該來的都回來，逃也逃不過，既如此還不如讓們什麼都不知曉呢。

瓏月聽了失落，只好道：“可是阿兄說他會回來，若是你得空一定也要回來啊。”

郗琰低笑了聲，掩住眸中緒，未曾答話。

...

們卻不知，今夜之后，朔州便也要大變天日。

過年遙遙無期，北境接連戰起，連瓏月也被長起來——

作者有話說：

第91章 再嫁

正是深夜, 昏暗夜中，四下無垠雪原，蒼穹茫茫一片。

雁門關, 守城的士兵正在打盹間，忽見遠天際線外, 沿著山棱, 似乎有影波。

西羌苦寒，以放牧為生, 是以每年年關，食不果腹之際便總要與北境生兵。

守城之人皆以為與往年一般, 雁門關外蒙山腳下道路曲折難通, 便是有敵襲也是小隊騎兵來襲罷了。

他不慌不忙正細看，奈何越看面上越灰敗, 未幾便聽聞地上陣陣轟鳴。

山腳下黑一片, 目所及之皆是西羌騎兵！

士兵面大變, 倉惶跑下塔樓報信。

“夜襲！羌人夜襲！”

“西羌騎兵來了！”

士兵們連忙吹響號角，擂戰鼓，卻又慌不已，他們這地偏，比起旁鮮西羌擾, 因此駐守此的兵馬并不多。

這次與以往小打小鬧陣仗截然不同, 不過片刻間，遠天幕間塵土翻卷, 廝殺馬蹄之聲不斷刺耳。

雁門關之后, 住著數萬以耕種為生的黎民百姓。

多年前也是因中原, 司馬氏昏庸, 西羌趁機鐵騎踏平北境之地, 連奪二十一城。

胡刀所到之，漢人尸骨無存。

歷史車滾滾不斷，可一樁樁慘烈舊事仍是重演不斷。

西羌數萬騎兵呼嘯而至，勢如破竹，揚起屠刀朝蒙山腳下夜襲而來。

雁門關并非要地，是以只在此駐扎一營士兵，如何能抵抗數萬裝備良的西羌騎兵？

未幾，巨大的重落地聲，城門轟然倒塌。

涌的敵軍鐵騎如同猙獰猛，手持鐵彎刀，狼牙鐵錘，中發出兇狠如虎嘯般的喚，一城瘋狂殺戮，刀刃之下未有活口。

疲力竭的北境守將接連慘死鐵騎踐踏之下。

本在睡夢中的黎民百姓聽馬蹄轟隆陣陣，刀槍劍鳴，一個個嚇得魂飛魄散，哭嚷著四逃路。

黑夜中一道道銀白刺破蒼穹，箭雨所到之，火熊熊。

整片城池片刻間便四皆是濃濃火煙。

...

郗琰得信趕赴此時已是晨間。

連夜率兵奔赴一百余里，未曾有片刻歇息，所見到的便是滿地殘垣，目所及之，滾滾濃煙。

不過一夜間，城池村莊被西羌鐵騎踏破，撕開一裂口，猶如賊匪一般燒殺搶掠。

可這群牲畜仿佛故意與北境之師打迂回戰，在重兵趕來支援前一刻，留下滿地狼藉帶著四搜刮來的厚金銀糧食，退了回去。

郗琰來的匆忙，滿霜雪只半披著披風，一頭烏發染滿了一路過往沾上的霜雪。

他死死攥著刀鞘，眼中被濃煙熏得酸脹難忍。

后親衛哭著來報：“將軍，四營...全軍覆沒。”

自始，南地數次曾有燕王遇險消息傳回朔州，朔州領將皆是人心惶惶要求郗琰往南發兵，踏往上京支援燕王。

皆被郗琰勸阻下來。

他也深刻記著王兄吩咐他的話。

王兄曾數次書信往來，提點北境邊線嚴防死守，絕不能朝中惹得這群西羌踏崇山一步。

果不其然，郗珣信中所言一一靈驗。

可郗琰縱使早有所覺，仍難以接這一幕。

他所守護的城池，夜間遭到屠殺搶掠，兇手惡徒卻又跑回草原里待著了——

他明明做了充足準備，北境部署重重兵力，可仍是一時不查，此地被胡羌糟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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