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阿滿這聲爹爹，衛循心一舒暢，病都好了大半。 

 午膳時，他就能自己坐起來。 

 長遠從廚房提來午膳，衛循朝小姑娘招招手，讓坐在自己邊。 

 “阿滿陪爹爹吃飯可好？” 

 他語氣溫至極，阿滿卻有些不自在。 

 若娘親知道喊壞叔叔爹爹，會不會生氣呢。 

 小姑娘表都寫在臉上，衛循以手握拳掩在邊，“阿滿喚我爹爹的事，我不跟你娘說。” 

 “真的？”阿滿眼神亮晶晶的，衛循卻有些心塞。 

 “真的，阿滿若不信我們便拉鉤。” 

 他出小指，阿滿也將手指出來，“說謊的是小狗！” 

 “好，說謊的是小狗。” 

 小姑娘沒了心事，瞬間便開心了起來。 

 衛循生病，吃不了油膩的，廚房送來的多是清粥小菜，但因著阿滿在，長遠又吩咐廚房做了兩道甜點。 

 小姑娘捧著杏仁豆腐吃得開心，衛循原本沒有胃口，見這般都吃完了一碗粥。 

 長遠差點喜極而泣，“爺，以后您吃飯都讓小主子陪著吧。” 

 “不行的，阿滿也要陪娘親吃飯！” 

 小姑娘咽下最后一口點心，搖頭拒絕他。 

 雖然爹爹生病很可憐，但娘親自己吃飯也很孤單啊。 

 “這......”長遠犯難了，“要是謝主子也在就好了。” 

 他們一家三口都在一起，世子爺肯定很開心。 

 衛循拿帕子給小姑娘干凈上的點心碎屑，作溫至極，“爹爹可以自己吃飯，阿滿要多陪著娘親。” 

 阿鳶生下本就艱難，又獨自一人將帶大，衛循不是不知廉恥的人，他沒有資格跟阿鳶搶兒的偏，也不配搶。 

 “好，那阿滿陪娘親這麼多。” 

 小姑娘先比劃了一下自己的拳頭，又出手指給衛循看自己的指甲蓋，“陪爹爹這麼多。” 

 雖然跟阿鳶比，他只是一個小指甲蓋，但衛循已經很滿足了。 

 “好。” 

 …… 

 慈安院。 

 衛老夫人聽到阿滿去找衛循卻沒來前院給請安，黑著臉把筷子撂在桌上。 

 “沒規沒矩！不懂禮數！” 

 “娘，阿滿還是個孩子。” 

 趙婉著角的笑意，佯裝勸道。 

 “孩子？誰家孩子像這般，整日在外面瘋跑，全被那個上不得臺面的娘給教壞了！” 

 衛老夫人看不上阿鳶，自然也不滿意阿滿。 

 只是衛循年近三十，膝下還沒有一兒半，即便不喜歡阿滿，也絕不會讓流落在外。 

 “待會兒將帶過來。” 

 …… 

 衛循傷還未好，力難免不濟。 

 用完午膳，陪著阿滿下了會兒圍棋，他的臉就有些蒼白。 

 “爹爹是累了嗎？” 

 阿滿年紀雖然小，但很會察言觀。 

 見衛循臉不好，便將手中的棋子放下。 

 “不累，爹爹還能陪阿滿玩。” 

 衛循笑著搖頭，他難得有機會陪兒，就算再累也愿意堅持。 

 “不要，娘親說了累就要休息，爹爹乖乖的，阿滿明日再來陪你玩好不好？” 

 小姑娘大人一樣，板著臉‘教導’他。 

 衛循心得不行，“好，爹爹都聽阿滿的。” 

 他了小姑娘的頭，轉頭吩咐長遠，“你親自將送回將軍府，若有人攔你，讓他來找我。” 

 他不信府中的人，尤其是他的母親。 

 長遠點頭，“爺放心，屬下定將小主子送回去！” 

 慈安院，衛老夫人等了半天都不見將人送過來，拉長臉，“那個小野種呢？” 

 “老……老夫人，奴婢沒把人攔住。” 

 長遠那人就是個混不吝的，有世子爺的吩咐，本不將慈安院的人放在眼里，們哪里能攔得住。 

 “廢！” 

 衛老夫人氣得倒在椅子上，手著口一口氣差點沒上來。 

 “翅膀都了，不把老婆子放在眼里了，好！好！好！” 

 一連說了三個好字，丫鬟婆子們跪伏在地上，誰也不敢說話。 

 明眼人都看出世子爺對老夫人已經有了隔閡，再繼續針對阿鳶母，只會將世子爺越推越遠。 

 …… 

 衛循子向來朗，但這次生病他卻生生養了一個月。 

 侯府每日派人來接阿滿，小姑娘回來就嘰嘰喳喳跟娘親說今日又吃了什麼，玩了什麼。 

 阿鳶雖已經刻意不關注他，可兒日日在耳邊念叨，想不聽都不行。 

 “娘，爹……壞叔叔還讓我帶了一盒點心給娘親。” 

 阿滿捂著小，剛才差點就說了，還好阿鳶在出神中，沒有察覺。 

 “娘不吃點心，你自己吃吧。” 

 阿鳶回過神來，不想和衛循扯上關系，自然不會要他的東西。 

 即便是一盒點心。 

 “可壞叔叔說這點心是娘親院里的梅花做的，娘肯定喜歡。” 

 小姑娘捧著梅花糕，有些失落。 

 這盒點心還是給娘親裝的呢。 

 “梅花糕……” 

 阿鳶神有些恍惚，玉清院那棵梅樹是府當年栽的。 

 剛進侯府的阿鳶尚還保留著一天真，以為的貌乖巧能讓衛循傾心。 

 然而進了玉清院，衛循許久也不來一次。 

 阿鳶以為是玉清院太簡陋惹了主子不喜，便大著膽子去管事那要了幾棵樹苗。 

 雖已過去幾年，但現在阿鳶還記得當初管事奚落的眼神。 

 的討好都被人看在眼里，被人踐踏。 

 尤其衛循，費盡心思裝扮小院，想讓他來時舒服一些。 

 可衛循從未注意過，他只會讓安分守己守規矩，不要妄想不該得的東西。 

 阿鳶小心翼翼捧出的一顆真心被片片撕碎，之后的五年也如衛循所愿，不敢對他半分心思。 

 “娘親你嘗嘗，很好吃的。” 

 阿滿了一塊，喂到阿鳶邊。 

 小姑娘撲在懷里，眼神殷切讓人不忍拒絕。 

 阿鳶低頭咬了一口，梅花清淡的香氣在舌尖化開。 

 這味道陪了五個冬天，早已融骨。 

 可原本清淡的香味，此時只嘗出苦。 

 那些困于后院的日日夜夜，任人垂憐的心酸，不是男人一句后悔便能原諒的。 

 知道衛循在贖罪補償，可是不想原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