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遙又愣住了。
從沒有想過那樣的問題。
最初嫁給李玗之時,自問也沒對他半點心思,卻還是坐上了馬車,跟他回了東宮。
不是公孫泠,沒那麼驕傲,也沒這樣決然。
公孫泠說完,抬起頭,又看向晏遙。
“過去,我只不過是好奇他喜歡的,究竟會是什麼模樣,現在見到了,心愿也就了了。”
晏遙更加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對李玗的心思,李玗對的心思……
這些,卻都不是一言半語所能道盡的。
兩人相顧無言半瞬,卻又頗有默契地掉轉了路線,往前廳慢慢走了回去。
等們到的時候,李玗與公孫淵二人亦已從書房中出來,看樣子,竟還像是他們在坐著等人。
“太子表哥,爹。”公孫泠分別喚了他們二人一聲,臉上又揚起了往日里的笑容,就好像剛才的一番坦白,從來沒有發生過一般。
“如此,老夫便也就不再多逗留,太子,珍重。”公孫淵起,對李玗行禮。
李玗亦起,對他回了禮數,鄭重道:“舅父保重。”
看樣子,這舅甥二人這才算是真正消了嫌隙,握手言和。
公孫淵父離開以后,晏遙才好奇道:“你與他在書房中談了半個時辰,都說了些什麼,這樣快,便冰釋前嫌了嗎?”
李玗笑了,卻只是反過來問道:“那你呢?你們去園子里逛了,一路上又說了些什麼,怎麼回來時,反倒是有些不對勁了。”
“算了,我也只是隨口問問而已。”晏遙被他一噎,索不再理會他的事,說完,一轉,就要往自己的院子里回去。
李玗卻是拉住了的袖,道:“才說了這幾句話,又要走。你便這般不待見我了?”
晏遙腳步不了,人卻還是不說話。
李玗沒法子了,只得主哄道:“他始終是我的親舅父,又哪里有什麼深仇大怨?過去我與他,亦只不過是政見不合罷了。”
公孫淵此前以為,李玗不該將此事這樣快便呈奏給陛下。
誰都知道,他公孫淵就是李玗手中的一枚棋,一枚尚可用來與李臨對弈的棋,可李玗,卻這樣輕而易舉地上了自己手中的籌碼,這是他所不能認同的地方。
最后卻終究是被李玗勸住。
李玗的理由其實也簡單。
不過是公孫淵一日不,西南邊境的那些百姓,便會多一日戰之苦罷了。
公孫淵不說話了,沉默半晌,嘆了氣,才道:“殿下如此心系天下,在那位的眼中,卻何曾真真正正地瞧過殿下這顆赤子之心?”
李玗也不說話了,沉默半晌,目卻是更加堅定。
“孤的心是什麼樣的,又何須他人評判?”
他說這話時,語氣從容,不悲不閔。
公孫淵見狀,不再多言,只是躬,對他又行一禮。
……
諸多細節,李玗自然一字不落地轉述過來,只是對晏遙說了些要的。
“……現在想來,舅父當年,也是氣方剛的男兒,也一心只想著建功立業,上陣退敵,后來居高位了,反而對底下的事,看得沒那麼清了。”
晏遙靜靜聽著他說話,點頭稱是。
人一旦有了權柄,心思多半會為此羈絆,便再無閑暇去關心那些百姓的疾苦。
“殿下能這樣不忘初心,看來,是康嬤嬤多慮了。”晏遙一面點頭,一面這樣慨道。
原本也只是隨口慨了一句,沒想到,李玗聞言,卻是臉一變。
晏遙以為他還是過不了那道坎,生怕自己剛才的話,徒增了李玗與康嬤嬤兩人之間的嫌隙,慌忙解釋道:“我的意思是,是……嬤嬤也是,是擔憂你那時的狀態。”
第31章
“你別怪……”
晏遙低聲說道,李玗聽著,卻是默默上揚了角。
“你,你笑什麼?”晏遙眉頭微蹙,不解道。
“我是在笑——”李玗說著,靠近半步,“這幾日來你一直避著同我說話,能用五個字講清楚的,便絕不用八個字。如今一口氣說了這許多,卻是為了旁人。”
晏遙也不去與他爭辯,只是借此機會提醒道:“那哪里是‘旁人’,盡心盡力在你邊替你做事,就是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我知道。”李玗正經道,眉宇間亦有愧,“那日的確是我的不是,不該就那樣遷怒于。等到走出死胡同以后,卻又諸事纏……如今再去尋,也不知是否會怪罪。”
“自然不會。”晏遙喜道:“你能夠想明白,那真是太好了。”
康嬤嬤待李玗,遠勝于主仆之,說句僭越的話,自孝敏皇后故去以后,就將李玗視作是自己的親骨一般對待。
試問,母親與孩兒之間,又哪里有什麼隔夜仇呢?
“是有一陣子沒見了。”李玗慨道,“每日沒了嬤嬤提醒時辰,倒真有些不習慣。”
“康嬤嬤自覺你不愿見,這些日子,都在后院忙活。”晏遙解釋道:“既然把話說開了,我一會兒便去尋。不過有一點,你可得許諾,不許再舊事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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