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馬先安瞧了春杏一眼,走過去,低了聲音問道:“你又說了?”
“我……”春杏委屈地瞪他一眼,道:“我哪里瞞得過主子?”
晏遙坐了下來,以手托額,只是問:“有什麼消息,好的也好,壞的也罷,還請馬副將,能如實相告。”
事已至此,李玗在那樣多的人眼里,都已經了一個死人,還有什麼消息,能比此事,更教人悲慟呢?
話雖如此,可此刻,到底是不敢去看馬先安的眼睛的。
馬先安清了清嗓子,皺了眉,卻并不說話。
沉默良久以后,他走近半步,才低聲道:“有探子來報,說是在肅縣見到了樣貌與太子殿下頗為相似之人。”
晏遙肩膀一,重復了其中的兩個字,遲疑道:“肅縣?”扶著桌子邊角,站了起來,神有些恍惚。
肅縣與此地一個在東南,一個在西南,相隔數十里,最要的是……
肅縣并非闕國的土地版圖之一,而是歸屬于東越國,也就是這次西南匪患幕后的謀劃者。
至此,晏遙才一下子明白了馬先安面凝重的原因。
倘若一國的儲君,了他國的人質……
不談那些機要之事,如若東越將這個消息傳出,闕國將面無存。
而李玗先前所建立的那些功勛,也將為一個笑話。
原來,這才是東越最深的心思。
站在一個臣子的角度,馬先安不愿見到李玗死,卻更不愿讓“謠言”辱沒了李玗的名聲。
可晏遙不是。
只想要他回家。
第36章
“就算……”馬先安正想說些什麼,一抬頭,卻似乎因晏遙眼中的堅定而有所,頓了頓,改口道:“且不論肅縣那位是真是假,這個消息,此時也不宜宣揚。”
晏遙點頭,表示自己認同他的想法。
問道:“這件事還有誰知道?”
馬先安答:“還有紀斐。”
聽到這個名字,晏遙又點了點頭,暫且安下心來。
“可是……”馬先安猶豫著說道:“可是這消息,也瞞不久。”
“嗯。”晏遙輕聲應道。如果這真是東越的謀,那麼短則十天,長則一個月,那邊也必然會將此事發酵,攪渾這一池春水。
“所以,我們得抓時間了。”蹙眉道。
“主子的意思是,您想親自去……”馬先安說著,也皺了眉,他為難道:“這哪里是件容易的事。”
“馬副將的難,我明白。”晏遙垂眸,“要你拿前途做賭注,去賭一個連真假都不確定的消息,是我強求了。”
東越與闕國關系本就張,就是尋常百姓,在過境之時也不了里里外外的重重盤問。
馬先安是將領之,他在這個節骨眼踏上東越的領土,若是被有心人拿來做文章,只怕通敵叛國這頂帽子,眼瞧著,就要給蓋下來。
此人過去為李玗做事,后來又到推舉,得以跟隨公孫淵一同作戰。
李玗對他而言,算得上是有知遇之恩,但他如今的位置,卻也是真刀真槍自己拼來的。
馬先安畢竟不是紀斐,跟隨李玗多年,誼深厚,能夠自請留在尹縣繼續找尋李玗,已是盡了分。
晏遙明白這些,卻仍是耍了個心眼,利用了馬先安的脾,里將他的“難”給直白地說了出來,實際上,卻是教他沒有退路。
傳言東越國民風彪悍,與狼為友,還有的說那里沙塵遍布,漫天黃沙……總之,就不像是個能待人的地方。
也正因如此,這幾年,東越國才作頻頻,試圖向外擴張自己的版圖。
尹縣與肅縣相隔數十里,肅縣又在東越國的中部地區……
晏遙從未去過那里,更不知放消息給馬先安的人姓甚名誰。
如今全然沒了倚仗之人,只能拖了馬先安下水——他既然能得到那邊的消息,必然是有他的門道的。
“娘娘這是哪里的話?”馬先安急了,連稱謂也顧不上改口,“若非殿下賞識,末將絕不會有今天,我又豈是那忘恩負義之人?”
晏遙低頭致歉道:“是我小人之心了,副將莫怪。”
“這……”馬先安冷靜下來,倒是反過來寬了晏遙,道:“主子也是心系殿下的安危。”
晏遙以余去看馬先安,心中到底起了幾分歉疚之意。
或許他那句話的原意并非如所想象的那樣涼薄,可卻不能賭。
這一路從京城到到尹縣,親眼目睹了荒、流民,終于懂了李玗眉眼間莫名泛起的憂愁,也變得不再逞強。
晏遙清楚地明白,憑們自己,不要說是去找尋李玗了,恐怕還沒到東越,就已經被吃得連骨頭都不剩。
馬先安輕嘆一聲,而后告退道:“那我這就去準備通關文牒,主子今夜早些休息,明日我去尋四匹良駒,咱們輕裝簡從,明日出發。”
“勞您費心。”晏遙道。
馬先安微微一揖,并不再多說,后退兩步,轉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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