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喬扶著嬤嬤的手，一路艱難行進，總算踏進了臥房。

這私宅的臥房，是蕭璟往日歇息之，一應用倒是比揚州的知府家要豪奢許多。

全都是東宮府庫里拿出來的東西，便是在東宮里如何尋常，也比揚州一個小小知府的用好上不知多。

云喬也是金銀堆兒里養出的人，一眼就瞧出了這臥房里擺件裝扮極為豪奢。

可不知道這是東宮太子爺的私宅，只是暗暗地想，那蕭璟，里說的全是義正言辭的話語，背地里，不還是和沈家一樣是貪贓枉法，搜刮民脂民膏的狗。

這一個小小私宅，就能豪奢至此。

可見蕭璟，也不是什麼清。

云喬連日舟車勞頓，很是乏累，嬤嬤伺候著歇下，便闔上房門退了出去。

陳晉人候在外頭，等著嬤嬤人退出去，假作尋常般，和嬤嬤在院子里搭話。

“我記得往日主子邊并無人，怎麼去了揚州一道，還帶回了這位夫人。”陳晉試探地問嬤。

這陳晉心原本想問，究竟是怎麼回事，能讓云喬一個個好端端的正經人家的夫人，做了太子殿下不明不白的外室。

可他不能表出自己早就知曉云喬份之事，只能旁敲側擊地問。

陳晉有些猜測，卻無法確定，這才試探地問了嬤嬤。

嬤嬤聞言往云喬睡著的臥房張了一眼，低嘆了聲道“你沒瞧出來嗎？那位夫人，生得像和親漠北的明寧郡主。”

陳晉聞言微愣，思量著云喬和那位明寧郡主的容貌。

他只是在明寧和親那時見過一回明寧，早就忘了明寧郡主的長相，一時無法對比。

可是卻早有聽聞，當今太子殿下，心心念念著和親漠北的明寧郡主才會至今未娶。

陳晉無聲攥雙拳，沒有說話。

心底卻為云喬不值。

好端端地嫁了人，日子原該平穩順遂，便是太子殿下的人，這樣名不正言不順的，也是委屈。

何況，殿下還是將視作對舊人求而不得的替消遣。

陳晉閉了閉眸，下心底的緒。

笑了笑又問“那嬤嬤可知，這位夫人是什麼份？殿下又可有代說，日后究竟要如何安置這位夫人？”

嬤嬤知曉陳晉是東宮里蕭璟的親信，也沒打算瞞他。

加之這憋了一路的話，也沒個人言語，嘆了口氣打開了話匣子。

“唉，這里頭那位夫人，原是揚州知府沈家的，眼下自是做了咱們主子的外室。

至于日后如何，我卻是瞧不出主子的心思的。

眼瞧著倒是寵，往日在揚州城你是不知道這里頭那位瞧著弱弱的夫人，和主子鬧得場面有多駭人。

無數條人命才算讓主子勉強轄制住了。

這樣野難馴的子，主子眼下喜歡，日后怕也容易生厭。”

是了，野難馴。

云喬骨子里，的確是這樣的人。

可是，出嫁前，已經被父母馴養地拔了尖利的爪牙和上的刺。

乃至于婚后有孕時，陳晉見到的，也是那個溫婉賢淑的沈家夫人。

已經很久，沒有出時的尖刺了。

> 太子殿下對做了什麼？竟能將到那般地步，讓放出骨子里那個早就被五指山得死死的野難馴的自己。

陳晉握著劍的那只手，力道大得浮起青筋。

他借袖遮掩手背上的青筋，低垂下眼眸，沒讓嬤嬤瞧見自己眼底緒的意義。

強將話音得如常“既是沈家的，怎麼就做了主子的外室，你說同主子鬧得厲害，可見是不愿的，那……是主子，做了強奪臣妻之事嗎？”

蕭璟是陳晉知遇之恩的主子，他念他的提拔，多年來尸山海里護主忠心，早將家命賣給東宮。

單從主仆君臣關系上看，陳晉對蕭璟，忠心耿耿。

從一個貧賤年，到東宮第一等的護衛。

蕭璟是提拔他的主子，是給他今日所有榮的殿下。

報君黃金臺上意，提攜玉龍為君死。

他一度以為，自己的家命，都能賣給蕭璟，也畢生不會對蕭璟有不滿和二心。

他敬重蕭璟，也念蕭璟。

在他眼里，這位主子，完無缺。

是最好的人君，最好的帝王。

可是他從沒想到，有朝一日，他會對蕭璟說出指責之意的言語，甚至會在人上，對蕭璟心生不滿。

強奪臣妻之事，若是發生在旁人上，陳晉只會覺得，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蕭璟想得到的人，怎麼會得不到。

可是，當這樣的事，發生在云喬上時，他卻難免心生不忍，為云喬覺得可悲。

陳晉話音雖如往常一般并無異樣，可這話里話外的意思，卻是有幾分指責蕭璟在的。

嬤嬤聽了唬了一跳，忙道

“陳護衛你胡說什麼呢！

什麼強奪臣妻，里頭的那位雖是沈家的夫人，可跟了主子，卻是沈家人主獻上的。

私鹽案牽扯到沈家，那沈硯主獻上妻子，求主子網開一面，咱們主子又中意那張臉，哪里舍得不要。

你啊，可莫要說話，傳到宮里皇后的耳朵里，仔細你項上人頭難保。”

當今皇后一向最重規矩禮教，對蕭璟這個兒子要求嚴苛。

若是知曉他做下了這樣的浪糊涂事，恐怕知曉者的命都難以保全。

自從在蕭璟邊伺候以來，陳晉一直覺得，蕭璟最重名聲禮教，從不行差踏錯，卻沒想到，今日會知曉這樣一樁他和云喬的事。

陳晉暗暗咬后槽牙，臉上卻是神如常。

恭恭敬敬的拱手應是，道了句“嬤嬤教訓的是，多謝嬤嬤提醒，我明白了。再下上還有些事要辦，就先退下了。”

陳晉隨意尋了個理由告退，背走遠。

想起嬤嬤說的，云喬和蕭璟在揚州鬧得很是難堪，才被蕭璟勉強轄制住，和沈硯獻妻之事，眼底洶涌可怖。

強奪臣妻也好，主獻妻也罷。

說來說去，都是將云喬當做個玩意兒件一樣

隨意置。

他們做的這些事，同把云喬賣進骯臟地方換銀錢，有什麼兩樣？

怪不得，怪不得那嬤嬤說云喬在揚州時同太子殿下鬧得很是難堪可怖。

那樣的子，哪里得了這樣的侮辱。

而今安安生生的由著太子安排來了京中做殿下金屋藏不明不白的人，還不知當初是如何被殿下生生掰斷了骨頭。

陳晉如此想著，抱著劍走出嬤嬤的視線，卻又悄無聲息的，躲在了這座私宅的屋檐下，隔著窗欞，遠遠著室臥房里，闔眼睡去的云喬，目鎖在褪了羅后，在外的，那高高腫脹起來的腳踝。

這傷，起碼拖了得有半月，才會嚴重這般模樣，邊伺候的奴婢，或是親近的男人，竟無一人察覺到子不對。

陳晉神晦暗，目不忍，一直在暗孤立到夜濃沉時。

夜幕降臨，天暗沉。

今夜的京城，沒有明月，漆黑的烏云遮了天空的微弱明亮。

私宅里的幾個奴才都早已安睡，只有陳晉抱劍立在暗的屋檐下。

他站姿僵，從天亮立到天黑，多年習武的子，都要有些僵了。

理智告訴他，他應該離開這里了，不該往漆黑的室里，再的瞧了不能窺伺的人了。

即便的傷真的很疼，真的很嚴重，他也只能明日想個法子提醒嬤嬤此事，讓嬤嬤為請個郎中來看看外傷。

可是，心里再清楚，理智再如何。

陳晉還是沒能好端端的抬步離開這屋檐，而是鬼使神差的，趁著私宅院落里，無人留意悄悄翻進了那微微開著的窗欞。

東宮第一等的護衛，輕功自是不凡。

他作極輕，半點沒有靜。

云喬睡在榻上，好似不經意的，翻了個。

陳晉從懷中掏出傷藥，著那瓷瓶，行到云喬榻邊，進退兩難。

他若是只把藥留在這里，明日云喬問起，那嬤嬤一眼就能瞧出，這藥是東宮護衛的用。

可，他若是拿著這藥，趁著云喬睡著，悄悄給上了藥，又實在太過冒犯……

陳晉猶豫在三，想起白日瞧見云喬艱難行走的可憐模樣，最終閉了閉眸，起袍，半蹲在了云喬跟前，把那傷藥的瓷瓶打開，將藥酒，傾倒在云喬腳踝上。

取了個干凈帕子，搭在云喬皮上頭，手猶豫兩難的，隔著帕子落在了云喬腳踝腫脹的皮上……

……

江寧地界，蕭璟已經登上了歸京的船只。

運河北上，沿途行經不江南地界，也算是察一番當地的民。

趙琦歸京有事要辦，這一遭也隨他一道登船北上。

那趙琦是個風流子，外派江南后邊一直帶著個道士。

歸京時，也帶著不能離人。

蕭璟知曉那道士是他出家為冠的繼母，明面上在京城郊外的觀里出了家，背地里，卻被趙琦當做臠帶在邊。

趙琦做事謹慎，唯獨在他這繼母上，是犯了大糊涂的。

當年他那親爹老國公室怎麼

死的都說不清，一個小小的人，弄得國公府父子反目。

蕭璟當年覺得他胡鬧，也曾斥責過，而今自己也做了糊涂事，倒是懶怠多說他什麼。

甚至偶爾在船艙遇上那個自己不知是該表嫂還是叔母的人，也都干脆裝瞧不見，由著趙琦胡鬧。

可那趙琦的臥房和他隔著一道木板而居，鬧起來時候，辦起事的靜又極大。

蕭璟聽了半夜的荒唐靜，喝了好些口冷茶，也沒澆去心火。

后半夜隔壁總算安靜，蕭璟卻已沒了睡意。

他起拎了一壇子酒，隨意飲了幾口。

原想著借著醉意眠，喝著喝著卻想起那回在沈家的書房里，躲在暗室酒窖，灌進子里，借子溫的那口酒水。

腥甜又膩人，燙得他舌尖發麻。

酒壇子里的冷酒此刻竟如灼灼烈酒一般，非但不能澆滅那心里的火，反倒把柴越燒越旺。

蕭璟將壇子里的酒水一飲而盡，臉微紅。

從上出那方帶著的，早不知過云喬子多回的帕子。

和一件，被他從云喬心撕扯下的，早裂兩條破布的小。

他閉著眼睛，息聲微重，眼前一片漆黑里，仿佛瞧見著子在他跟前浪的云喬。

破布般的小，覆在他清俊如玉的面龐上，還有幾，約可以嗅見的云喬上的腥甜味道。

的布帛被他拿在手上，又覆在子上來回弄。

男人的手哪里比得上子十分之一的銷魂。

可自將送回京后，蕭璟足足曠了半個月，此刻放縱時，腦海里想著，倒也著實迷。

他微微啟，溢出幾聲從未有過的息低聲。

那爛兩片的小布條一角，墜進了蕭璟口中。

蕭璟咬著那布帛吸吮啃食，閉著眼弄自己。

像是那一日書房暗室里頭，將托在肩上，腦袋埋在子春水里一般迷離。

……

江面明月進船艙里，周遭都已安靜。

蕭璟想著云喬，不知過去多久，才算是泄了火氣。

那往日都是弄進子里的臟污，此刻將那的帕子，染得不樣子。

蕭璟著氣將帕子扔到一旁，卻將那被他舌舐后的兩條爛布，重新扔進懷里著。

清洗上臟污時，不自覺的想，

若是云喬那人，瞧見他今日的荒唐時，怕又要聲叱罵他不要臉皮。

蕭璟啞然低笑，算著日子至多半月就能抵達京城，卻已有些心急如焚，等不得要見。

他折騰了一遭，后半夜沉沉睡去。

夢里果然夢到了云喬。

漂亮濃艷的人穿著單薄睡躺在榻上，睡著后氣息。

羅退下后的一雙玉足暴在空氣里，像是在勾引人玩弄。

蕭璟在夢里瞧得出神迷怔，卻忽地，見到一雙手，落在了玉足上頭。

他沒瞧見那雙手的主人長什麼模樣，卻清楚的知道，那雙手絕非自己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