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獨生被趙恩宇糟蹋了的書記被反貪總局保護了起來,直到這時,他才有了安全,竟竹筒倒豆子似的,吐出一堆見不得人的東西。連季青林等人都不知道,原來趙恩宇已經斂財多年,犯下了不隻一樁命案。
貪財之多,罪行之惡,誇張到讓人不敢相信。
據說趙天澤被問話時痛哭流涕,簡直坐都不能坐,要癱倒在地,一直在說“教子無方”“對不起社會,辜負了大家的信任”。
因為沒有直接證據證明趙天澤參與了這些事,隻能暫時將他看管起來,外出有人跟著。但這種消息哪兒能瞞得住,隻傳出去幾句話說趙天澤被帶去談話了,就立即引起軒然大波,趙家名下的企業價暴跌。
不信者有之,將各種傳言再加工者有之,更有好事者翻出當年聶禎父母車禍的意外,網絡上開始了各種“謀論”。
雖然趙天澤被看管起來,但多年來著趙家蔭蔽的人遍布各地。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與趙家關係切的人四奔走,挽救岌岌可危的大樹。
季青林實在沒有時間回家,手機在手裏轉了好幾圈,終於還是撥出去電話:“這幾天我恐怕都沒空陪你。”
楊惠卿一直都是懂事得的,就算心裏有點不高興,麵上也一點不會顯出來:“好的,我知道。”
“你提前去南島吧,最近局勢太了,反正我也沒空陪你,就去南島散散心。”
楊惠卿笑:“我哪兒有什麽不順心的?”最多就是與句子摳一個下午的時候有些煩悶罷了。
季青林也笑:“是我請你幫忙,聶家風口浪尖,聶禎不敢把賀一容留在這兒。就當我請你去陪著賀一容一起散心?”
楊惠卿應下來,知道最近局勢張,早上楊母還和打電話抱怨,想出去逛個街都被父親攔下來。
不自覺地嘟起,手指在桌麵上畫著圈:“那你什麽時候去接我呀?”
又是撒時慣有的語氣。
季青林深吸一口氣才艱難開口:“事一解決就去接你。”
楊惠卿和賀一容在飛機上見麵,賀一容到得有些晚,楊惠卿過舷窗看著走過廊橋,腳步輕快不著底,再快些看起來就像是一蹦一跳的。
笑意盈盈,邊的梨渦很是可,看起來就是個青春,完全沒有落過胎的跡象。
楊惠卿不免歎,年輕真好。
乘務長過來半蹲著向們打招呼,說明起落時間,問們的餐食喜好。
楊惠卿看著微笑禮貌的乘務長,賀一容看著溫婉大方的楊惠卿。
楊惠卿側過頭來,“你吃哪樣?”
賀一容明顯沒聽進去乘務長的話,尷尬地一笑,頭也跟著歪向一邊。
楊惠卿替作主:“溫牛吧,要魚飯。”
賀一容手撐在兩側,小一晃一晃的:“惠卿姐,你好白啊。”
說話明顯的江南腔調,就算在端城活了七八年,還是改不過來。
楊惠卿又拆開毯給蓋住的小,說:“你不能著涼。”
被照顧慣了的人照顧別人也稍顯笨拙。
飛機行的時候,賀一容突然說:“上次我媽媽被爸爸留在滬城,他說事過了就接回來,後來……”
楊惠卿聽說過一些,後來賀一容的媽媽產後抑鬱,種種並發癥下香消玉殞。
“惠卿姐,他們為什麽總喜歡把人往外趕呢?”
賀一容沒過多久就歪著頭睡著了。楊惠卿無聊發呆,正考慮著要不要也嚐試睡,機突然顛簸起來。
滴滴聲不停,乘務長溫又變不驚的機廣播,告知大家遇上氣流。劇烈的幾下晃中,賀一容也被驚醒。
楊惠卿心突突跳著,氣流顛簸是正常,卻從沒遇到過這樣猛烈不停歇的。又過了許久,才逐漸趨於平緩。
賀一容拉高毯子,又蜷著子睡了。
飛機還在降落中,楊惠卿的手機就收到微信,詫異南島的信號比端城好上許多。
“我們家在南島也有度假的房子,把人過去給你用?”
雖然楊惠卿和季青林說話也常常“你家”“我家”分得清楚,但“我們家”這個詞從他裏說出來,卻讓心頭有些不爽。說到底,他和現在才是一的,他倆才是“我們”。
隻打下一個“好”字,以此來放大自己微小的緒。結果白的小圈圈轉了半天,變一個紅歎號。
等楊惠卿到了那幢隻在買房時簽過字,從沒有見過的海邊別墅時,才發現季青林本就沒打算聽的回答,他送過來的廚師和打掃阿姨已經就位。
南島下午的毒辣辣的,海風輕飄飄地刮過來,帶著點的鹹味,一點不涼爽。
賀一容到現在才徹底清醒過來,也不怕曬,上樓換了吊帶短,就坐在客廳裏晃著曬太。
看到楊惠卿戴了個誇張的遮帽,全副武裝,連手都套上了手套。賀一容不歎:“難怪你白。”
門前百米是私人海灘,三三兩兩的人,各自占著自己家門口的那片,默契地不越界。
楊惠卿在國的房子也是在西海岸邊,喜歡海邊,尤其是海邊的夕,紅彤彤的,一下子就掉下海平線。看到有人駕著托艇,直直地往們地方向而來。
浪打在後麵,形一條筆直的白線。
賀一容也瞇著眼看過去,盯了一會兒,張了張,似是不敢相信。
楊惠卿也看清來人,赤著膊,上曬古銅,頭發的耷拉著,他不耐煩地用手梳到後麵,衝著們笑。大步走過來,直接坐在楊惠卿和賀一容中間的躺椅上。對們說:“我前些天到的時候才知道這幢房子是小嫂子的,沒想到竟然能在這裏見到你,東麵那間是我家的。”
楊惠卿順著他指的方向看了一眼。
“哦,可能很快也不是我家的了,你們說是不是?”他話鋒一轉,又問起賀一容,“一容妹妹,聶禎沒和你一起來?他怎麽放心你一個人?小時候他不是就差把你綁在腰帶上帶著了嗎?”
賀一容臉通紅,不知道是被曬得還是生氣,幾乎是從嗓子裏喊出來:“趙恩宇!”
趙恩宇哈哈大笑,像鄰家哥哥那樣手的頭發:“我們一容妹妹還是這麽可,上學時候就欺負你,現在看到了還是想欺負你。看你跳腳時候,像小兔子一樣。”
楊惠卿走過去把他的胳膊拿開,坐在賀一容的躺椅上:“說話就說話,別手。”
趙恩宇聳聳肩,退了回去,搭著躺著:“小嫂子你別怕,我今時今日又能怎麽樣呢。”他似慨似回憶,“我和一容妹妹也是有過一點的,說起來可能比小嫂子你還更悉一點兒。一容,你說是嗎?”
賀一容本不理他,拉起楊惠卿就要離開。
趙恩宇卻猛地起,把兩人相握的手按住,死死地盯著們:“坐下來陪陪我。”
楊惠卿看他神狠戾,怕惹怒他,安地拍了拍他著兩人的手背,說:“你先放開。”
趙恩宇自嘲一笑,頹廢萬分:“小嫂子你別怕,我想找人說說話罷了。能在這兒遇到也是有緣。季哥和聶禎怎麽也想不到我在南島吧?其實我知道你這幢房子在這兒時,晚上做夢就夢見我被抓了,季哥、聶禎、賀家哥哥們、惠希、楊仝、江坊,甚至宋施,所有人都在場,看著我被銬上手銬、帶上警車。我知道我是躲不過去了,可是有些事不是我想做的,我真沒想過……一步一步到了今天這地步。”
楊惠卿和賀一容對視一眼,看賀一容有不忍之。
趙恩宇把頭埋在手掌中,久久不抬起來。直到落日又“啪”地一下,瞬間掉下海平麵。
風涼了起來,吹落楊惠卿的帽子,吹鼓趙恩宇的沙灘。
“我記得我剛到學校的時候,班裏生欺負我,是你替我罵們的。”
趙恩宇了一把臉,大咧咧地笑著:“賀家的小妹妹怎麽能被外人欺負!”他轉頭看了一眼變暗的海,“進去吧,你剛坐完小月子。”
趙恩宇後來又喊住們,讓賀一容給聶禎帶一句話。楊惠卿閉上眼睛都記得,他說那句話時悲切悔恨的神。
賀一容很久沒說話,廚師把魚湯熱了又熱,再次放涼也沒喝一口。半夜敲楊惠卿的房門,抱著枕頭,著腳,真像趙恩宇說得那樣,“小兔子一樣”。
楊惠卿趕掀開被子讓上來,披著被子呆呆的,問:“惠卿姐,趙恩宇是不是要坐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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