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聽了這話大覺窩心,不論怎麼,這后/宮里總還有人真心實意的疼,老祖宗雖有了年紀,卻是八面玲瓏,十樣心思的,有關著,自己干什麼都有底氣兒了。于是皇后溫聲說,“老祖宗只管放心,東有/子嬤嬤們照料,累不著奴才什麼。奴才這兒有件事要和老祖宗商量呢!”
“你說。”太皇太后和煦道。
“奴才琢磨太子過了年十五了,說句糙話,這麼個大小伙子還是蛋/子,倒旗下人笑話。他這個年紀該當人事兒了,奴才打發人上永巷里挑揀過,年下各州府派送的宮里有幾個模樣周正的,懂道理,規矩也好。奴才想派進景仁宮伺候去,來討老祖宗一個示下。”皇后不急不慢說著,邊娓娓而談,邊有意無意拿眼角掃視錦書,見臉微變,愈發的撞進心坎里來了。
第八十八章 知方寸
“話糙理不糙,長大了,往房里接人是應當的。大好的歲月白白糟蹋了多可惜,皇帝在他這個年紀時已經做父親了。只有一點,孩兒要好好的挑選,別委屈了我們哥兒。”太皇太后笑道,“這孩子是我看著人的,我心里最疼的就數他。我知道他的脾氣,臉皮薄,面子,這是咱們宇文家爺們兒的通病,吃了啞虧也不吭聲,所以你更要加著小心才行。”
錦書聽著們嘈嘈切切的議論,只覺魂飛天外了一般,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各滋味都到了一去了。
輕輕嘆了口氣,這是遲早有的事,何必計較這些呢!別說和他能不能有個結局未可知,就算熬出來了,他也逃不過三宮六院去。帝王不以個人喜好為重,最要的是皇嗣,這是立國立家,關乎社稷的本。要開枝散葉,要雨均分,不可偏頗,要一視同仁。皇帝對待后/宮有基本的準繩,家寧則國安,如此方能河清海晏。要做千古一帝,就得面面俱到,他不是一個人的,他是大家共有的,再相也不能期獨占,除非不怕背負千秋罵名。
這麼想著也靜下心來了,皇后有的小九九,只管去使手段,自己四月里要是能上昌瑞山去,兩下里撂開手,倒也干凈了。
皇后高興道,“老祖宗說的最在理不過,奴才也是這個想頭。宗親里他這樣年紀的大多了家,肅親王家的正桓和咱們東籬一邊兒大,上年年頭上娶的媳婦兒,才滿小一年,這不得了兒子,今早報宗人府來了。”
“喲,真夠爭氣的!”定太妃嘖嘖道,“是肅親王哪個兒子家的?”
皇后道,“不是孫子輩的,是老肅親王的幺兒,雖然是太子的叔輩兒,可兩人還不賴。桓公爺在吏部填了個缺,和太子常有往來。上回老肅親王聽了莊王爺的話,在王府里大肆辦了一回喪事,太子還跟著去吃了席,聽說借著機登臺打了鼓點兒,桓公爺還臉唱了兩嗓子呢!”
這是什麼烏七八糟的事兒!定太妃問,“肅親王做生祭,又是咱們莊王爺給出的主意?”
太皇太后道,“可不!他啊,哪兒有新鮮事兒,哪兒準有他的大名,都跑到云南去了,還寫信給肅親王介紹戲班子吶!”
幾個人聊著聊著好像跑了題,皇后忙端正了態度道,“我聽他們說就眼熱,太子是儲君,倒不如那些個宗親子弟,豈不活打了!”
“是這話。”太皇太后頷首,“那就照你的意思辦吧。太子妃的人選一時定不下來,房里也不該短了人伺候,老大不小的兩眼一抹黑,大婚的時候失了統。”
正說著,外間的崔貴祥進來打千兒回話,“老佛爺,萬歲爺那兒議政完了,這就過來。”
皇后站起來對太皇太后福了福,道,“老祖宗,那奴才們就告退了。”
太皇太后道,“不急,皇帝回來肯定還沒去過坤寧宮,你們夫妻照個面,我留你吃飯。”
皇后應個是,復又坐下。這時皇帝和莊親王說笑著進來,皇帝原先滿面春風,看見了寶楹臉就不太好看了。他眉頭一皺,瞥了皇后一眼,又不自覺往太皇太后寶座后看,錦書低頭肅立,倒也看不出有什麼緒,只垂眼不瞧他。
皇后見皇帝面不善,心里咚咚打起了鼓,強自鎮定了,笑著蹲了蹲子,“奴才恭請圣安。”
皇帝在太皇太后跟前不好上臉子,又顧念和皇后的結發之,便上前在和寶楹肘上各扶了一把,問道,“皇后過來了?這是帶著寶答應來給老祖宗請安的?”
皇后手心里滲出了汗,勉力應道,“正是,按著慣例,廷有新晉的小主都要帶來給老祖宗掌掌眼的。”
皇帝點了點頭,心里冷哼了一聲。還按著慣例呢!皇后什麼時候起變得這樣了?就那麼迫不及待的要給太皇太后敲警鐘嗎?急吼吼的錦書見著寶楹,不是打他的臉嗎!
莊親王在后頭看見皇帝背著的手死死攥了,嚇得他心都要從嗓子里蹦出來了,忙不迭上去給皇后見禮,笑道,“臣弟給皇后主子請安了。長遠不見,嫂子可安好?”
皇后側讓了讓,說,“勞王爺記掛,我這兒一切都好。王爺替朝廷辦事,千里迢迢的從外省回來,一路上辛苦了。”
莊親王大剌剌道,“我是左手辦差,右手游玩,名山大川跑了個遍,談不上辛苦。”頓了頓又道,“我才看見務府那吉往值房送東西,嫂子賞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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