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說不見,不久,六哥來到我的寢殿,對我道:“湮兒,為何不見他?”
“為何要見他?有什麽好見的?”
“有六哥在,他不會傷你。”
“六哥,我不怕他,隻是不願再見他。”
他扶著我的雙肩,“湮兒,聽六哥的話,見他一麵,後麵的事,由我安排。”
看著六哥懇切的目,我終於點頭。
隨他來到花苑,苑中繁花妖嬈,碧樹流,花事繽紛得令人目不暇接。
時近午時,驕當空,暑氣正盛,日曬在上,有一種微微的刺疼。
六哥陪我站在風廊上,些微的涼風拂來,他的袍角微微拂,我的半袖與裾也隨風輕拂。
他含笑我,“今日這襲新真好看。”
上著淺綠短衫,腰係翠綠輕羅長,上繡著細碎的淺白辛夷花,腕上也是盈盈翠綠的玉鐲。我微微一笑,借此緩解心中的張。
“他隻是在遠你。”六哥站在我後,淡淡道。
“嗯。”我的手心裏都是汗。
不一會兒,十餘名侍衛走進花苑,於花苑門前站兩列,執戈而立。
那人信步邁進花苑,步伐悠緩,高大魁梧的影令人無法忽視。
我在風廊上,他在花苑門口,中間隔著數丈。
完宗旺引頸來,目與我相,咧一笑,接著頷首,輕輕一禮。
他不再是金人裝束,著一襲淺灰輕袍,發式也梳宋人的式樣,了幾分冷厲的殺氣,多了幾分溫和。不變的是那爽朗的笑容,他那黝黑的笑臉被斑斕得幾乎明的日照得模糊起來,散發著刺人的芒。
我麵無表地著他,心中的恨如巨浪翻卷。
六哥悄然握著我的雙肩,半是擁著我。
我發覺他的掌心很燙,而且手上漸漸用力,弄得我的肩頭很疼。
遠的完宗旺的笑容慢慢僵,癡迷而不解地著我們。
他驅步上前,但是侍衛的長戈擋住了他的步伐,他迫不得已地後退,靜靜地著我。
這個強占我的金國男人,這個在我上留下恥辱烙印的惡魔,我痛恨萬分!
“湮兒,六哥會消除你的恨!”六哥淡淡道,手掌不自覺地住我的手臂。
“好。”
奇香陣陣的花苑,即將為修羅場。
集的羽箭從暗疾而出,咻——咻——咻——
花苑門口的侍衛聞聲閃避,完宗旺於弓,即使沉迷於我,也敏銳地聽見了利箭飛的聲響,迅捷地閃避開。
六哥所安排的花苑相見,同時也是一場驚險的捕獵。
那十餘名侍衛得令,執戈圍攻完宗旺。
區區幾個侍衛,拳腳功夫劣,怎會是他的敵手?
完宗旺仗戈而立,不多久便全殲侍衛。
弓箭手再次箭,那羽箭就像傾盆大雨倒向他,他揮舞著長戈,擋落一支又一支的羽箭。
雙眼赤紅,麵孔繃,他瀟灑從容地迎擊,陣腳不,像在表演高強的武藝。
箭雨一波又一波,縱然武藝再高,縱然驍勇善戰,也無法抵擋弓箭手番的箭雨,除非他有飛天遁地之能。
我的後背滲汗,目不轉睛地看著,深怕掉一丁點,他就會站在我麵前。
六哥拉著我的手,麵上雲淡風輕,掌心卻。
我張,是擔心六哥的布局無法擒獲完宗旺。
完宗旺以一人之力對陣,毫不懼,卻無法抵擋蝗蟲般的箭雨,胳膊和上中了兩箭。
他拔出箭鏃,朝我走來,步履沉重,就像汴京城外的金營裏,他重重的靴聲總會敲在我的心坎上,令我心驚。此時此刻,他怒目圓睜,又怨又恨地瞪著我,失,悲痛。
箭雨再襲,他不得已停步擋箭,不得已後退,怒吼一聲,應對來襲。
那聲怒吼,悲憤,心痛,似已耗盡他所有的。
怒發衝冠,殺氣彌漫。
箭雨停歇,一人緩緩走向完宗旺,橫劍而立。
日照在劍刃上,發出刺眼灼熱的芒。
他是葉梓翔。
“葉將軍,還想再較量一番?”完宗旺一笑,嗓音沉厚,“我會一雪前恥。”
“我也會一雪前恥,靖康之恥。”葉梓翔淡定以對,戾氣從眼中迫出。
無須多言,二人劍戈相擊,金戈的錚錚聲激烈得刺耳。
六哥側眸,聲道:“湮兒,先回去吧。”
我道:“不,我要看他如何被擄。”
他不再勸我,李容疏輕步走來,行禮後與我們一起觀看這場生死較量。
完宗旺擅長耍刀,長戈也耍得不錯,在上帶傷、力消耗的況下越戰越勇。
“此人驍勇善戰,魄強健,久戰之下,葉將軍未必是他的對手。”李容疏道。
“葉將軍已占上風。”六哥道。
我不語,看著完宗旺如何敗在葉梓翔的手下。
去年他們在楚州較量過一次,葉梓翔勝,此次完宗旺完全沒有逃的可能。
鋼劍疾速揮,劍招靈異,揮灑出一幕幕銀白的影,迷了我,也迷了敵人。
劍影飄忽而淩厲,日下,劍尖仿佛吐著蛇信子的白蛇,不斷地咬向敵人。
完宗旺的力道似無窮盡,卻漸漸無法招架葉梓翔快速而狠辣的攻擊,每每都是險險避過那嗜的劍尖。突然,他的胳膊劃開一道口子,鮮立時滲出。
他毫不在意,繼續激鬥。
葉梓翔的招數越發狠,劃過敵人的膝蓋、前、後背,留下多劍傷,接著,他以回風流雪之勢刺中完宗旺的膛,鮮噴濺而出,飛落在葉梓翔的臉上。
這一刻,他們凝定不。
鮮沿著劍蜿蜒、滴落。
完宗旺而立,高昂著頭,始終不屈。
侍衛紛擁而上,將劍架在他的脖子上。
這一劍,其實並未擊中心口要害。
完宗旺衝我喊道:“湮兒,為什麽?”
字字千鈞,嗓音悲愴。
“‘湮兒’不是你的。”六哥寒聲道。
“湮兒與本王當了三年夫妻,本王沒資格嗎?”完宗旺著我,纏綿而憤恨。
“押下!”六哥厲聲下令。
侍衛押著完宗旺出了花苑,他沒有掙紮,隻喊了一聲:“湮兒……”
就像一隻被主人殺傷的猛,唯餘悲傷。
我漠然著他消失,徐徐轉,走回寢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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