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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囚金宮》第十七章 不知多少幽怨,和露泣西風,魂斷畫樓

不幾日,果不其然,唐括貴妃複寵。完亮還特賜的家奴孫梅進士及第。

竟有如此能耐!

羽哥說,前日夜裏落雨,起初隻是濛濛細雨,不料越來越大,竟似夏雨了。唐括貴妃便在冬日刺骨的寒雨中跪了一夜,跪在昭明宮前,真心悔過,祈求完亮的原諒。

他本是不在意,對於的舉毫無,讓八虎打發回去。死也不回去,堅持跪著,直至他原諒。他不再管,任憑跪著。子時,雨越來越大,他被雨聲吵醒,聽宮人說還跪著,終究心,讓八虎帶進昭明殿的偏殿歇息。

我冷笑,在雨中跪半夜,完亮就心了。

連續兩夜,他留宿落霞殿,唐括貴妃起死回生。

這日黃昏,我派人去請他過來用晚膳。等了半個時辰,他沒有來,宮人說他隨落霞殿的宮人去了。頓時,我火冒三丈,掀翻了膳案,瓷盤碗碟碎了一地,菜肴羹湯撒得到都是,宮人從未見過我發怒,嚇得閃避在一側,發抖噤聲。

明哥從驚震中回過神,過來勸道:“人消消氣,一定是貴妃使了什麽鬼把戲,把陛下騙去了。”

羽哥示意其他宮人趕收拾,扶我坐下來,“人犯不著為了貴妃生這麽大的氣,這個時候,人應該冷靜,否則,貴妃該得意了。”

我點點頭,卻突然嘔起來,隻覺得惡心,卻嘔不出什麽。明哥和羽哥嚇壞了,一人扶著我,一人去沏茶給我喝。

人怎麽突然嘔這樣?難道吃了什麽不幹淨的膳食?”明哥百思不得其解,“可是,人晚上沒有用膳呢。”

“羽哥,派個人去請太醫。”我吩咐道,“就請離善吧。”

“是。”羽哥立即去了。

“明哥,你親自去一趟落霞殿,對陛下說我忽然發病,病勢頗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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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婢立刻就去。”明哥喚來一個宮娥照看我,匆忙奔出去。

我慢慢地飲茶,然後著殿外昏黃的燈影,緩緩微笑。

太醫離善坐下來,手指剛剛搭上我的手脈,完亮踏進大殿匆匆走來,眉宇間略有憂

我正想起行禮,他擺手,“坐著吧,離善,患何癥?”

離善略略屈,恭敬道:“微臣正為人把脈,陛下稍候片刻。”

亮一掀袍,坐在我側,羽哥奉上熱茶。

須臾後,離善鬆手,起稟道:“恭喜陛下,賀喜陛下。”

亮眼睛一亮,驚詫地問:“喜從何來?”

人有喜,懷皇嗣一月餘,可喜可賀。”

“當真?”他欣喜地站起,笑容滿麵,忽又皺眉,疑重重地問,“前些日子人落水寒,你不也是為人把脈了嗎?怎麽沒把出來?”

“陛下有所不知,那時人腹中的胎兒還非常小,不足一月,把不出喜脈實屬常事。”離善從容地解釋。

“原來如此。”完亮笑瞇瞇地看我一眼,接著問太醫,“朕的皇子可好?是否要好好安胎?”

“前些日子寒,子較虛,胎兒有點孱弱,自是要仔細安胎。稍後微臣開方子為人穩固胎兒,陛下大可放心。”離善道。

“好,重重有賞!”完亮爽朗道,“往後人和朕的皇子就給你了,你務必十二分謹慎,倘若人和腹中孩兒有什麽差池,朕唯你是問。”

離善誠惶誠恐地應了,回太醫院開方子,宮人跟著去取藥。

亮坐下來,雙臂攬著我,笑得合不攏,“阿眸,真好……太好了……”

他高興得語無倫次,連話都不會說了,我冷著臉,掰開他的雙臂,徑直往寢殿裏走。

“阿眸……”他了一聲,問明哥、羽哥我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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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人等陛下來用膳,等了半個時辰,陛下沒來……人聽說陛下去了落霞殿,很傷心,把整個膳案都掀翻了。”明哥戰戰兢兢地回道,“陛下不要責怪人,人懷了陛下的孩子,難免心浮氣躁、鬱氣攻心。”

“是啊,羽哥懇請陛下多陪陪人吧,人還沒用晚膳呢。大人可以不吃,可是陛下的皇子不能不吃呀。”羽哥語重心長地說道。

“去膳房傳朕旨意,做粥給用。”

我聽見們退出大殿,完亮走進寢殿,行至床榻前,拉我起,摟著我,不掩飾欣喜的心,眼底眉梢皆是笑意。他沉聲哄道:“是朕不好,朕不該去落霞殿。朕答應你,往後每日都來合歡殿陪你。”

我冷冷道:“阿眸腹中的孩子又不是陛下第一個孩子,貴妃、修容和貴人也可以為陛下生養皇子,陛下不必討好阿眸,阿眸也不起。”

他哂笑,“你是你,們是們,不一樣。”

我冷冷一哼,別開臉,“不都是人嗎?有什麽不一樣?陛下還是去陪貴妃吧,阿眸不會讓自己和孩子死的。”

亮安道:“好了,別氣了,氣壞了子多不值,氣壞了朕的皇子,更不行。”

我斜睨他,目譏誚,“人人都道,母憑子貴,果然如此。若非阿眸懷了陛下的孩子,陛下不會對阿眸這般聲細語吧。”

“當真與朕置氣?”

“對,阿眸生氣了。陛下明明答應阿眸,陪阿眸用膳,卻又臨時變卦,阿眸就是……”

“好好好,是朕錯了,朕不該去落霞殿。”他轉過我的臉,“怎麽哭了?”

淚水就這麽不爭氣地下來了,我推他,卻被他摟住,坐在床沿。

他溫地為我拭淚,卻越拭越多,他絮絮叨叨地哄著,一個勁兒地說自己錯了。我推他的手,打他的膛,他迫不得已,扣住我雙手,索吻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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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我慢慢安靜下來,不再抗拒他,他才鬆開我,鼻尖點著我的鼻尖,百般親昵,千般憐惜,“你知道嗎?你哭得這麽傷心,朕既心痛又高興。”

我不語,他自言自語道:“你在乎朕,才會生氣、傷心,朕怎能不高興?”

我橫他一眼,“想得!阿眸本不生氣,也不傷心!”

亮誇張地慨道:“方才你明明說生氣的,人啊,總是口是心非。”

我瞪他,別過臉,他低聲笑起來,“朕讓你鼻子,之後就不許與朕生氣了,可好?”

我慢慢轉過頭,重重地他的鼻子。

他故意起來,很痛似的,捂著鼻子,“你竟然下這麽重的手!果然是最毒婦人心!”

“無毒不丈夫!”

“阿眸,這是我們的孩子。”他將掌心放在我的小腹上,眸深深,“你開心嗎?”

“嗯。”我擔憂道,“隻怕這孩子無法平安來到這世上。”

“朕的孩子,一定會平安出世。”他的臉冷了四分。

“陛下又不是不知,後宮妃嬪明爭暗鬥,都盯著阿眸和腹中的孩子。”我惴惴道,滿目憂愁與懼怕,“阿眸真的很害怕,擔心這孩子與阿眸、陛下無緣。”

“放心吧,朕會保護你和我們的孩子。”完亮的俊眸浮現一抹戾氣。

我摟住他的脖子,靠著他的頭,“聽說陛下想晉封貴人為昭妃,有這回事嗎?”

他灼灼地凝視我,“你想說什麽?”

我避開他含笑而犀利的目,“沒想說什麽。”

他輕我的,氣息漸熱,“心裏想什麽,就說出來,朕都依你。”

我委屈道:“貴人晉封為昭妃,阿眸隻是人,懷了皇嗣還是人,看來,阿眸在陛下心中,遠遠不及貴人。”

亮眸深沉,深若汪海,沉如深淵,“在朕心中,阿眸獨一無二;世間人何其多,若要朕選一個三生三世相伴、禍福榮辱與共的子,舍你其誰!”

我轉開臉,角含著淡淡的笑,幸福的,欣喜的,“不……信……”

住我尖俏的下頜,轉過來,與我對視,“你想要什麽位分?昭容?宸妃?”

我揚首,傲然道:“皇後正位以下,以元妃為尊。阿眸乃宋國公主,不是中宮,也該是元妃。”

他失聲笑起來,笑聲沉朗。

“笑什麽?”

“阿眸,這是你第一次向朕討要位分。”

“那又如何?阿眸不能討要嗎?”

“能,當然能!”完亮的雙眸點染了璀璨的微笑與燭,“朕欣喜若狂,不過,你已不是宋國公主,是汴京,晉封你元妃……”

“有何不可?”我再次以高傲的語氣質問。

“不是不可,隻是……”他停頓須臾,好像故意的,笑道,“縱然是絕無僅有的稀世珍寶,朕也會弄來,放在你掌心。妃嬪是妾侍,朕隻怕委屈了你。”

“阿眸不覺得委屈。”我誠摯道,“徒單皇後是陛下發妻,賢良仁善,善待妃嬪,並無任何過錯,陛下不能廢後。”

他點點頭,“我們還年輕,這一生還很長,終有一日,你不再是妾侍。”

我溫地笑,靠在他的肩頭。

貴人阿懶晉封為昭妃,人冷氏晉封為元妃,兩道聖諭同時下達,猶如兩顆小石子投看似平靜的碧湖,驚起千層浪。再者,冷氏懷皇嗣,合歡殿為後宮最矚目、最熱鬧的殿宇。

各殿妃嬪都送來賀禮,以示友好,除了落霞殿和蕊珠殿。

昭妃阿懶並不與妃嬪來往,整日悶在寢殿。蕊珠殿的宮人說,寡言語,滿目憂鬱愁,若是被召幸,次日一早必定以淚洗麵。即便宮人多番勸解,也全然聽不進去,沉浸在愧、辱中。

的遭遇,令人同

徒單皇後和耶律昭儀在夜裏親自送來賀禮,與我聊了一陣,囑咐我在湯藥、膳食、茶水方麵務必小心。徒單皇後還免了我早間去請安的禮數,讓我靜心安胎。

藥院每日送來安胎的湯藥,我仔細聞過,沒發現什麽,但也不喝。

這日午後,大約是完亮常來的時辰,我前往落霞殿,羽哥和明哥捧著兩份價值不菲的禮

殿門前,護衛攔住,不讓我們進去。

“這是元妃,親自來拜訪貴妃,速速去通報。”明哥大聲道。

“卑職參見元妃。貴妃子不適,正在午憩,不見任何人。”護衛道。

“既是子不適,那就應該傳太醫來瞧瞧,倘若貴妃子有恙,你們擔待得起嗎?”羽哥道。

“太醫已經來瞧過了,元妃若無要事,還是先回去吧。卑職隻是奉命行事,還請元妃不要為難卑職。”護衛道。

“既是如此,那本宮改日再來。”

我往裏麵了一眼,慢慢轉,卻有一行人朝這裏走來,當中那人著墨鑲金帝王常袍,披朱大氅,宇軒昂,龍行虎步,渾上下洋溢著一種奪人心魄的帝王氣度。我往前走了兩步,屈行禮,“陛下。”

亮握住我的手,掌心的溫暖烘著我的手,“外麵天寒地凍,怎麽出來了?來這裏做什麽?”

我莞爾道:“早前阿眸與貴妃有些怨結,阿眸覺得,妃嬪是陛下的妻妾,是姐妹,應該和睦相,不讓陛下煩心,如此,陛下才能心無旁騖地掌理朝政。因此,阿眸來拜訪貴妃,希解開心結,冰釋前嫌。不過,護衛不讓阿眸進去,說貴妃子不適,不見任何人。”

他了解地眨眸,“既然子不適,那就回去吧,朕陪你回去。”

“也好。”我笑了笑,卻又止步,“貴妃剛剛得到陛下的恩寵,倘若知道了今日陛下到了落霞殿門前卻不進去看會傷心的。陛下想想,抱恙在,若是胡思想,那就是心俱傷了。陛下,還是去看看貴妃吧,阿眸陪陛下去。”

“既然到了門口,那便進去瞧瞧。”

他牽著我的手,堂而皇之地踏進落霞殿,護衛不敢阻攔。

早就知道,他會追到這裏——這個時辰,他必會來合歡殿看我,宮人告訴他我去了落霞殿,他擔心我和腹中的孩兒,就會追來。如此,便順理章了。

行至大殿前,幾個宮娥匆匆從偏殿趕來,跪在地上,神慌張,手足無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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