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猊香冷,被翻紅浪,如此一夜癡纏,千縷,萬般意,皆在床笫之間。
次日早間,完亮去早朝,我服侍他穿。
臨去前,他不經意地提起,“趙璦離宮前,你去送送,朕讓八虎帶你去。”
我心頭一跳,抑製不住喜悅,“真的?”
他笑道:“到時,別哭得像大花貓。”
我開心地點頭,“謝陛下。”
他吻我的娥眉,短促而輕盈的一吻,隨後大步流星地離去。
為了讓我開心,為了讓我心甘願地留在他邊,他放了二哥,還讓我去送二哥——既然他真心誠意地待我,我也應該在送走二哥之後收拾心,一心一意待他。
等了一個多時辰,八虎終於來了。我坐上肩輿,心中紛,激,忐忑,傷,擔憂……
來到一座陌生的殿宇,想來昨夜二哥就是歇在這裏。我下了肩輿,卻找不到二哥。
八虎笑道:“元妃稍安勿躁,郡王很快就出來。”
果不其然,趙璦出來了,穩步走向我……昨晚的髒汙、酸臭消失得無影無蹤,今日的二哥,著一襲月白長袍,麵容幹淨,神清氣爽,倒是恢複了幾分往昔的翩然風度。雖然寬大的長袍襯得他越發瘦削,雖然他的臉膛瘦得可怕,雖然他的麵仍舊暗黃無,但是,他的風采已經回來了。隻要離開金宮,離開中都,他就能變回以往的普安郡王。
他站在我麵前,淡定從容,全無半分笑意。
“二哥。”我難以克製心頭的興,用中原漢話道。
“金主讓你來見我的?”趙璦看一眼八虎,麵上並無多歡喜。
“二哥,昨晚我說的話,你都忘了嗎?”八虎聽不懂我們的話,不必擔心被他聽了去。
“方才有人對我說,稍後就送我出宮、出城,金主當真放了我?”他問,不太相信,“你是不是答應金主什麽?”
“你聽我說,二哥,離開這裏才是最重要的。”我急道,最怕他不肯走。
“你究竟答應他什麽?”他怒聲質問,提高了聲音,加重了語氣。
“我已是他的妃嬪,還能答應他什麽?”我嚷道,卻馬上後悔了,心下來,“二哥,我是來送你的,我們不要吵,好不好?”
趙璦麵龐冷,又問:“你求他放我走,他答應了,卻要你留在金國,是不是?”
我明白他在想什麽,他恨自己無能,恨自己要靠一個子保護、營救,恨自己茍且生……可是,二哥,這一切都是我連累你的。
我失道:“二哥,隻有你回臨安,我才有希離開金國;這麽簡單的道理,你怎麽就不明白?”
他一眨不眨地看我,看著看著,雙眸被淚水打。
秋日從高空灑下來,點點斑斕,片片明亮,落在他的眸中,與淚織輝映。
對峙良久,我絕然道:“二哥,若你白費了我為你犧牲的一切,那麽,這輩子,我永遠不會原諒你。”
並不想他,更不想明明白白地告訴他,這是我的犧牲,可是,不這麽說,他會義無反顧地離開嗎?
趙璦上前兩步,拭去我臉上的淚,“我永遠不會原諒自己。”
八虎提醒道:“元妃,時辰差不多了。”
兩個侍從、兩個護衛走過來,做出請的姿勢,讓二哥前行。
我再次重複道:“二哥,記住,你是我唯一的希。”
隻有這樣說,他才會逃出金國。
“三妹……”他陡然抱我,牙關咬,“有朝一日,二哥定會揮師北伐,馬踏金國!”
“好,我等你。”
然後,趙璦毅然轉,踏著沉重的步履,往宮門走去。
二哥,珍重!二哥,你早日平安回到臨安!
八虎請我回去,我兀自不,著二哥的背影,直至消失不見。
是夜,完亮對我說,送二哥出城的人已經回宮,說二哥已經出城,這會兒應該策馬南下了。
我躺在他臂彎裏,“嗯。”
他起手臂,翻而起,俯視我,“趙璦走了,你應該高興,怎麽這副樣子?”
我一笑,“這幾日四肢酸,不想。”
“怎麽了?”
“還不是因為陛下?”
“那朕給你。”
“好呀。”
他當真坐起,輕輕我的手臂和雙,我讓他輕點,他就放輕力道,我說大點力,他就加大力道,服侍周到。他的手指慢慢往下,在我的腳心撓,我無法克製地笑起來,回腳,卻不回來,道:“不許腳。”
他不理我的嚷,繼續撓,我隻得使勁地蹬,鬧了一陣,他才放過我的腳。接著,他我大,一路往上,我喊“停”,他不聽,繼續往上,我的腰,我忍不住起來,“好吶……”
完亮險地笑,“那換個地方。”
邪惡的爪子往上爬。我抓住他的手腕,怒道:“這裏也不能!”
“這也不許,那也不許,真難伺候。”他裝腔作勢地歎氣。
“不許就是不許,這裏。”我抬起手臂。
“好好好。”
話音方落,他就按住我雙手,撲上來,像一隻到覓食的狼。
帷幔,錦衾落地;青淩,翻雲覆雨;熱浪滔天,熾融。
也許,餘生數十載,我就要待在金宮,伴完亮看日出、月亮,看細水長流。
他沒有食言,雖然給不了獨寵,但是,隻有我無法侍寢的六七日留宿別殿,其他日子都在合歡殿,我儼然金國寵妃,盛寵空前。
後宮風平浪靜,但我知道,大姝妃、蕭淑妃必定蠢蠢,也許其他妃嬪也在謀如何扳倒我。一有空閑,我就去隆徽殿看徒單皇後,以謙和恭謹之態對,讓明白我對的恩之心。
其實,我心中是愧疚的,因為是完亮的發妻,卻備冷落。他難得去一趟隆徽殿,雖然隆徽殿與昭明殿近在咫尺。我搶了的夫君全部的與,不忌恨我,我就該謝天謝地了。
每次我去看,總是親切熱地接待我,一如往昔。
也許,徒單皇後天如此,恬淡喜靜,仁善寬容,完亮有這個不妒不恨、善解人意的發妻,是他的福氣。
瓊林苑的圃開滿了五六的花,淩寒盛放,傲霜風姿令人欣賞,可謂:滿園花鬱金黃,中有孤叢似霜。徒單皇後決定在九月初五舉辦花宴,召集後宮妃嬪小聚一下;自然,完亮也會適時現,讓那些久不見天的失寵妃嬪見見天。
深秋時節,碧雲天,黃葉地,秋連波,波上寒煙翠;樹樹秋聲,山山寒,瑟瑟秋風,苑中景致一片蕭疏、肅殺,落葉紛飛,飛屑滿目。
花宴在瑤池殿舉行,午時開宴,這會兒還早,明哥、羽哥陪我在苑中隨走走。
時有宮人經過,畢恭畢敬地行禮,不敢得罪我。
“元妃今日為何穿著如此素淨?”明哥不明白,“其他妃嬪必定心裝扮,穿著最的宮裝,元妃不擔心陛下被們勾走了嗎?”
“陛下的心都在元妃上,不必擔心。”羽哥笑道。
“可是……”明哥還是不想讓那些妃嬪占了便宜。
“你也說了,們必定穿上最最亮的宮裝,那本宮穿最素淨、最清雅的,一片豔麗錦繡中隻有一抹清淡之,那本宮不就了最吸引目的一抹亮嗎?”我搖頭一笑。
明哥恍然大悟,“對對對,奴婢怎麽就沒想到呢?還是元妃高明。”
羽哥含笑鄙薄道:“等你想通了,宴飲都散場了。”
明哥朝做鬼臉,冷“哼”一聲,安靜了半晌才道:“前麵有個風亭,景致不錯,不如去那亭中坐坐。”
那風亭建在瑤池池畔,紅柱飛簷,朱闌紗,倒是一個不錯的歇腳。我走過去,沒想到亭子一角有兩個宮娥,背對著我們,應該正在說悄悄話。聽到聲音,們驚慌地回,低垂著頭,屈行禮,“奴婢拜見元妃。”
羽哥道:“你們到別去吧。”
這兩個宮娥應該是在瓊林苑當差,宮服與後宮服侍妃嬪的宮娥不太一樣。們應了一聲“是”,慢慢退出風亭。
我正想轉,卻察覺有變——腳步聲急促而略沉,兩人朝我撲過來,銀芒閃爍,令人驚駭。
是那兩個宮娥持匕首刺殺我!
我的反應不算慢,在們一齊刺向我的危急時刻,我迅速往後退去,險險地避過。
明哥、羽哥震驚不已,一邊護著我一邊閃避們的刺殺。
這兩個宮娥一刺不中,立即又刺來,麵目兇狠,好似要一舉刺死我。
明哥回過神,揚聲大喊:“有刺客……來人啊……有刺客刺殺元妃……快來人……”
我甩開羽哥,將推至一旁,在們瘋狂刺來之際,抓準時機、迅捷地側避開,接著抓住其中一人的手腕,用力地鉗,奪下手中的匕首。另一人見此形,立即刺來,刺向我的後背。
明哥尖一聲,警示我有危險。兇險之際,我來不及思考,用力一拽,將手中無匕首的宮娥拽到前,擋住後背那一刺。可是,那宮娥很聰明,立即改變路數,將同伴拉過去,並肩作戰。
匕首被我奪走的宮娥從草地上撿起一把短刀,繼續刺殺我。
銀如練,驚險萬分。
我一人對付兩個宮娥,羽哥揪空幫忙,明哥跑去喊人。我認出來了,這兩個宮娥是落霞殿的宮人,一個是月出,是唐括貴妃的近侍婢;一個是阿則,是唐括修容的近侍婢。們刺殺我,是為唐括氏姐妹複仇。
雖然們沒有武藝傍,卻靠著一蠻力與兇悍的勁兒讓我占不到一點便宜。起初,們隻刺殺我,我一一化解,接著,阿則刺向羽哥。羽哥手無寸鐵,如何打得過?
風亭位偏僻之地,宮人很經過這裏,護衛一個時辰才巡查一次,因此,若發生急之事,護衛無法及時趕到。明哥去喊人,還沒回來,這兩個宮娥越發兇狠,形越發危險,如何是好?
羽哥避了一陣,終究避不過,雖然極力頂著,阿則的匕首還是慢慢刺下去。
若我再不救,阿則就會刺的軀。我力擊退月出,奔過去,發狠地刺過去,刺阿則握著匕首的手臂。
頓時,流如注。阿澤吃痛,匕首掉落,滿頭大汗、滿目駭的羽哥鬆了一口氣。卻在這時,驚駭地睜眸,大:“元妃!”
與此同時,瘋了似地撲過來,抱住我……我被的力道一衝,站不穩,跌倒在地,而的肩背,綻開一朵腥豔的花,水奔流……
心跳劇烈,羽哥傷了!
月出不放過如此良機,再次刺來,我趕忙推開羽哥,那刀尖已刺在臂上,許。所幸我及時抬,踢中月出的腹部,往後退去,摔在地上。
驚魂未定,忍著臂上的痛,我站起來,明哥已帶著護衛趕到,月出和阿則被護衛製住。
“元妃,您傷了……”明哥擔憂道。
“本宮沒事,你去扶羽哥。”臂膀上的傷與痛,還能忍,“押下去,由陛下審問發落。”
“是。”護衛將兩個宮娥帶下去。
然而,剛走出風亭,們就倒在地。護衛蹲下來查看,道:“元妃,們咬舌自盡。”
這二人也算對唐括氏姐妹盡忠了。
我徑自去了太醫院,剛包紮好,完亮就匆匆趕到。
太醫院所有人皆下跪行禮,他毫不理會,如風如電地走過來,上下打量我,關切地問:“阿眸,傷到哪裏?左臂傷了?還有哪裏傷?”
我笑道:“隻是左臂傷,輕傷而已,陛下無須擔心。”
他對一幫太醫喝道:“元妃還有沒有其他傷?瞧清楚了沒?”
太醫說,仔細檢查過了,隻有一輕傷。
我緩緩道:“阿眸真的沒事,倒是羽哥,傷勢頗重。對了,羽哥現下怎樣?”
太醫回道,羽哥傷勢頗重,不過已包紮好,須臥床靜養一陣子。
自己老婆和別人老婆同時掉水裡,你救哪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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