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淡風輕地對大石頭后面的徒弟說:
“徒兒,你怎麼來了?”
“區區天雷,不用擔心,師尊沒事。”
“修煉本就是逆天而行,吃一點苦頭實在是算不了什麼。”
石頭后的年沉默了一會兒,銳利的眼神盯著那塊大石頭。
從前,小徒弟乖巧至極,下意識認為師尊什麼都是對的。
然而當跳出了這個認知后,小徒兒突然間意識到——
師尊是個普通人。
會為了大人的自尊心欺騙他;
也會在了重傷后,裝作若無其事糊弄他。
還很笨。
就像是現在,地上的跡,正在蜿蜒地朝著他流淌過來。
姜貍正坐在那大石頭后面,用袖子自己臉上的灰。
徒弟的靴子停在了的面前。
聲音從頭頂傳來,“姜貍。”
他抓住了被劈得漆黑的手。
徒弟說:“區區天雷。”
姜貍:“……”
他看向了的側臉上一道灼燒的痕跡。
徒弟說:“不用擔心。”
姜貍:“……”
被徒弟看著,姜貍很尷尬。
姜貍轉過了臉,變回了一團貓,蹲在了一邊,不肯搭理徒弟了。
徒弟在大石頭邊“姜貍”。
那只貓甩了甩尾,炸著被燒焦的,裝作沒有聽見。
徒弟想要把那只被劈得都打卷的貓抱起來。
被貍花貓一爪子拍開。
貍花貓拉了兩下自己的臉,胡子竟然掉了下來。
姜貍:“……”
師尊不理他。
徒弟最后只能從儲袋里掏出了一套服,放在了師尊的邊,默默地轉了過去。
——姜貍其實死要面子、被拆穿后就會耍賴。
——但是,他發現自己好像已經很習慣這一點了。
徒弟練地認錯:
“師尊,對不起,我不該過來。都是我的錯。”
好一會兒,徒弟才聽見大石頭后面傳來了靜。
服嗖地被拽走了。
徒弟掏出了一瓶靈藥。
姜貍:“區區小傷,修煉本是……”
徒弟接上:“逆天而行。”
徒弟背對著,把藥推了過去的:
“師尊,療傷也是逆天而行。”
姜貍:“……”
了臉上的灰。
想到徒弟看不見,這才把藥接了過去。
劫雷可以重塑筋骨、拓寬筋脈,好無數。但是并不代表被雷劈的過程不痛苦。
年聽見了后傳來了輕微的吸氣聲。
他了掌心,控制住了自己轉過去看的。
小徒弟輕聲問:“貍貍,很疼麼?”
師尊是只貓妖。貓怕燙,一點熱茶燙到舌頭都能嚷嚷好幾天,天雷劈在上應該是如同熱水潑油一般。
然而這一次,石頭后面的人卻十分倔強:
“修煉本是逆天而行,別擔心,師尊不疼。”
小徒弟:“……”
好一會兒后,他問:“師尊,要我背你回家麼?”
姜貍努力把臉上最后一塊黑乎乎的印記干凈。
撐著劍站起來,云淡風輕道:“不用,咱們可以劍回去。”
——筋脈還沒修復,一定疼得厲害。
徒弟好像一下子就變得有主見了。
他直接說:“師尊,我背你回去。”
姜貍剛剛想說徒弟這麼小不點……話到了邊,突然恍惚意識到,年的肩膀寬闊,已經可以背得起了。
猶豫了片刻。
看了看自己黑乎乎的掌心。
想了想,最終還是趴在了年的肩上。
下意識地想要撐一下,不讓全的重量著小徒弟。
但是年說:“師尊,你很輕。”
姜貍很是不自在。
大人總是想要在小孩面前維持形象,不管遇見多大的風浪,都想要在小孩面前表現出來云淡風輕的一面。
被拆穿的時候,總是心虛又氣惱。
怕死是丟人的事麼?
當然不是。
但是姜貍不想讓徒弟覺得自己的師尊是個貪生怕死的人。
姜貍選的地方又偏又遠,是個距離天衍宗有一段山路的犄角旮旯,路不好走,年背著,步子卻十分穩。
悄悄看徒弟。
年的睫很長,垂著眸子的時候會有綺麗的影,不知道在想什麼。
姜貍沒忍住。
小心翼翼地問背著的年:
“徒弟,你會不會覺得,師尊不厲害了?”
徒弟說:“沒有。”
——姜貍覺得小徒弟在騙。
察覺到這個回答沒有起到安的作用。
一向話不多的徒弟,想了想,還是開口了:
“師尊,我只是覺得……”
姜貍豎起了耳朵。
徒弟停頓了片刻:
“小時候保護我,一定很辛苦。”
就是這樣孤帶他走出了放逐之地,讓他這樣一只孤僻、冷漠的野為了人人喜的小師弟。
小時候,小白虎以為那是師尊的超能力。
但是現在,他想:
師尊做他無所不能的守護神,一定很辛苦、很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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