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尤云約定好了,等到我們兩個人都金丹期了,就結為道。”
玉浮生很平靜地說:
“那可能要好幾十年,到時候,你們還會這麼想麼?”
鈴笑嘻嘻:
“師弟,你還小,不懂男之的。”
“再長時間我們都不會變心的,我們是真心相的。”
“只要和小師妹結為道,我們倆就能夠一輩子在一起。”
年突然愣住了。
……
這一天下午,在明鏡齋煮姜茶的時候,姜貍被徒弟問了一個問題:
“姜貍,道就是可以一輩子在一起的人麼?”
姜貍被問住了。
但是這的確是個需要好好回答的問題,畢竟,徒弟已經十六歲了。
姜貍其實也不是很懂。因為江破虛的緣故,姜貍對有一點心理影,在天衍宗生活了那麼長的時間,也從未想過去找道。
——修真界有風險,萬一談著談著對方就去修無道了怎麼辦?
江破虛和小青梅也是真心喜的一對,但是一場波折來臨,什麼青梅竹馬、山盟海誓?還不是脆弱得像是紙一般。
但是,姜貍當然不能和小虎崽灌輸這麼黑暗的觀,萬一徒弟去修無道了怎麼辦?
姜貍很嚴肅地告訴徒弟:“你先答應我一件事。”
徒弟問:“什麼?”
姜貍道:
“這輩子,你不能去修無道。”
“仙山,無道修士和狗止。”
徒弟:“……”
在徒弟保證過之后,姜貍才開始組織語言,一邊想一邊開口。
姜貍說:世界上很有一對一、充滿獨占和排他的關系。就算是父母和子,父母會生第二個孩子,孩子長大后也要離開家庭;就算是朋友之間,也會有分道揚鑣的一天。
姜貍說:天下無不散的筵席,但是道不一樣。道是要互相喜歡、互相扶持,相伴一生的人。
緩慢地述說著自己關于道兩個字的解讀,于是聽著的聲音的年就愣住了。
其實姜貍所說的、道關系充滿了不切實際,是基于言小說和話本故事的自我發揮。
但是在這一刻,年注視著被模糊的側臉,后知后覺地意識到了自己想要的是什麼。
姜貍抱著一杯茶,還在緩慢地描述著。
白頭到老,是個很好的詞語。
姜貍說,妖族只有在妖力衰微、即將瀕死的那一天才會白發蒼蒼。但是如果那一天,可以和自己喜歡的人靠在一起“白頭到老”,死亡都似乎不那麼殘酷冰冷了。
可以和一個人白頭偕老,是一件很幸福很好的事呢。
他看著自己的師尊,從的描述里,年覺到了一種向往和幸福在不遠降臨。就像是暖洋洋的灑在了上,于是春暖花開,綠草如茵。
姜貍轉過頭來:
“可是小徒弟,你才十六歲,問這個做什麼?”
窗外凋謝的桃花翩翩落下,堆積了一場落雪。
春風穿過窗吹進來,年還在被描述的“白頭偕老”的幸福擊中,久久無法回過神。
可是下一秒,他就聽見了師尊含笑的聲音。
“你見過多風景,去過多遠的地方?你知道一輩子有多長麼?”
年不說話了,他垂下了眸子。
好一會兒后,年的聲音傳來。
“我不知道一輩子有多長。”
“可是姜貍,我也想要和你白頭到老。”
……
那時候,姜貍笑瞇瞇地吹開了姜茶上落下的桃花,沒把徒弟的話放在心上。
就像是他小時候問過很多個問題一樣,姜貍回答后就會忘記。
姜貍只以為這是小虎崽年時天真的囈語,就像是小時候小虎崽問白虎公主和貍貓王子一樣。
是年時的夢話,長大后就會付之一笑。
他還想要說些什麼,但是卻撞上了師尊笑瞇瞇的眼睛。
的眼睛里有落花、姜茶、天空的倒影。
但是沒有他。
年愣愣地看著。
姜貍卻沒有注意到徒弟的異常。
轉頭興致地和大師姐聊起來了鈴和人家私定終的事。
說話聲依稀傳到了年的耳朵里。
“他們才多大,我看他們倆誰也堅持不了一年。”
姜貍說:“是啊,都是一群臭小鬼。”
……
年緩慢地垂下了眸子。
在這一刻,他突然變得無比清醒。
比他大的師兄都是“臭小鬼”。
那他自然也是師尊眼中“臭小鬼”中的一員。
是不會喜歡一個“臭小鬼”的。
在這一刻,才剛剛明白了自己心意的年,突然間清晰又殘忍地意識到了他們之間的差距。
不是修為、地位,而是時。
是年的玉浮生拼盡全力也無法越的時。
是師尊走在前面,經歷過的無數閱歷和人生。
師尊比他懂得多、得多,是知世故而不世故的年人。
而他今年十六歲,只是們眼中的“臭小鬼”。
的眼睛里沒有他。
可是,年的玉浮生是無法改變這一切的。他無法做到下一秒就十年過去,變一個可以被正視的男人,站在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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