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貍時常要懷念一番當初的小虎崽。
但是他做的菜還是一樣好吃,還是會聽師尊的話,于是屬于師尊的那點大人的不安和無所適從,也漸漸地消失了。
如果還有點困的話,那大概就是偶爾會發現,徒弟經常會用那種很奇怪的眼神注視著。那注視不尖銳、不咄咄人,甚至有點溫,卻像是暗藏著滔天的波浪。
四月,姜貍接到了一個公差。
在亭溪鎮一帶,出現了一位專門禍害新婚夫妻的邪修,經常在新婚之夜出現,將夫妻雙雙吸干尸,因為是個邪修,是以人稱“鬼新娘”。
得知好幾批修士都鎩羽而歸,連鬼新娘的面都沒有見到后,姜貍打算藏份暗中查探,不要打草驚蛇。
這回姜貍連其他弟子都沒有帶,只帶了一個很能打的玉浮生。
——徒弟當然沒有意見,簡單將刑堂的事手,就和姜貍一起離開了天衍宗。
因為鬼新娘的存在,這座鎮上十分蕭條。
姜貍本來打算在附近找一對新婚夫妻保護,誰知道這里的人都被嚇破了膽,未來幾個月的婚禮全都被取消了。
姜貍想了個辦法,和徒弟假扮新婚夫妻,引鬼新娘出來。但若還在亭溪鎮就目的太強了,所以姜貍將地點選在了隔壁鎮。這樣,假裝一對心存僥幸的夫妻,鬼新娘上鉤的可能更大。
對此,徒弟全程都沒有意見。
第一件事:買服。
他們找到了附近最大的鋪,開始挑選婚服。
……
鋪,二樓。
紅鮫綃垂下來,層層疊疊的紗幔掀起了一陣陣的香風。
曖昧的影投下來,打在徒弟的面頰上,映照得那張沒什麼表的臉有點愣神。
師尊每隔三分鐘就會從紗幔里面探頭出來,問他:好不好看。
徒弟就微笑著說:好看。
姜貍說他沒審,看什麼都好看。
穿了一綠的出來,徒弟也微笑著說好看。
姜貍低頭看著□□綠,嘀咕了一聲。
——徒弟的確是沒有審的。因為當師尊換上了第一套紅婚服的時候,他的心就了。
從第一套開始,他就看得愣住了。
那雙碧綠的眸子直愣愣地看著自己的師尊,本就無法思考了。
姜貍說要扮夫妻,徒弟想要拒絕,但是又找不到合適的理由。徒弟想也許沒什麼大不了的,他如今定力已經練得很好了。
可是當笑盈盈地在他面前轉了個圈的時候,他的視線再也不能從的上移開了。
那年,年也曾在月老廟前,求過一段姻緣。
也曾幻想過一場鏡花水月:他們結為夫妻,白頭到老。
如今,水月就在他的眼前,就站在那里。
仿佛出手,就可以和他一起完那個白頭偕老的諾言。
于是,問他好不好看的時候,他再也回答不出什麼別的話來,只能說:
好看、好看的。
再好看也沒有了。
□□綠好看、西瓜紅好看、都好看。
他就這樣抱著劍愣愣的站了許久,也許是反應有點遲鈍了,臉上竟也沒顯示出什麼異樣。
直到聽到了師尊他進去,他才恍然回過神來,掀開了重重疊疊的紗幔。
姜貍正在試紅蓋頭。
帶著金流蘇的紅綢,堪堪遮住鼻尖,掌柜說是最時興的款式。但是現在,紅蓋頭的流蘇打了結,半天都解不開,反而越纏越,整個蒙在的眼睛上。
聽見靜,姜貍十分自然道:“小漂亮,你幫我解一下。”
并不知道,徒弟正愣愣地看著。
久久聽不到回應,又看不見徒弟在哪里,于是下意識地據聲音往前走了兩步。
抬頭尋找他的面龐,呼吸就在一掌的距離;往前走,他就像是被下了咒語一樣往后退;就這樣一步步地索著,猛虎就這樣被一只小貓到了一個狹窄至極的角落,窘迫地起了修長的軀,愣怔又可憐地低頭看著。
近得幾乎可以聽見呼吸聲。
仰頭去找他,于是他就可以清晰地看見,的上涂了胭脂,珠飽滿,看上去非常。
惶惶的燈影之下,他聽見了自己的心跳聲越來越大。
鬼使神差的,他幾乎就要低下頭、去咬住那瓣。
鈴說他不懂男之,玉浮生向來不以為然。但是這一刻,他突然間明白了。年的玉浮生在月老廟里求姻緣,其實只是想和永遠在一起,還沒有來得及想過什麼旖旎心思,甚至那是不夾雜什麼的,只是好喜歡這個人,好想和白頭偕老。
那是一種很純真的。
可是現在,卻不一樣了。
原來那是怦然心、授魂與。
他低下頭,想要靠近一點,咬、親。
野般的呼吸很沉重。
偏過頭,于是這個吻落了空。
他下意識地要去追,就要低下頭急切吻上去的時候——
“浮生?”
他恍然驚醒。
此時,齒幾乎只有一指之隔,一抬頭就能過。
他慌張地拉開了距離,轉過了。
“浮生?”
青年的膛急促地起伏,還在努力控制住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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