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沉歡手掌蓋在眼睛上,想著依稀殘留耳際的甜凈嗓音,角悄然彎起。
到底沒抗住的溫暖,意志力在面前,薄弱至此,終是忍不住順從自己的心意。
承認了他的自私,還忍不住……抱了。
他耳尖泛紅,笑意更深。
外面天剛蒙蒙亮,傅沉歡放下手,默默起去梳洗。
*
這一日,傅沉歡正式去安王府提親。
滿京嘩然。
“將軍真不再想想嗎?您怎麼就——怎麼就打算娶安王之呢?”從傅沉歡回府,羅真這話已經問了第三遍了。
傅沉歡斂容:“羅叔不必再勸,我考慮的很清楚。”
他越過羅真,蕭沖:“你拿著聘禮的禮單,去庫房核對。”
臺階下立著的青年應了聲是。
看他這副上心的樣子,羅真覺得自己上火上的都起泡了,“您……為什麼偏偏是安王的兒?安王和他的王妃是什麼貨?若這是您的一步棋,倒也罷了,可我看著您實在真心。將軍,老奴確實無權過問您的婚姻大事,可是實在不能眼睜睜看著你往火坑里跳啊!”
這話說的委實怪異,傅沉歡沒什麼反應,蕭沖忍不住抿靦腆一笑。
羅真便罵:“你還能笑得出來?跟在將軍邊最多,鋸葫蘆一樣,有事怎麼不說?”
蕭沖立刻收斂,解釋道:“沒什麼事。就算有,也是好事。羅大人不必如此著急,小郡主對將軍很好的。”
傅沉歡默默聽著,不知想起了什麼,側過臉淺淺彎。
羅真快氣死了:“你懂什麼,有多好?”他回過頭,一臉痛心疾首,“將軍!就算那姑娘之前對你有諸多照顧,那也定然是父王授意的啊!這不過是最劣等手段的人計罷了,將軍如此聰慧,怎麼能分不清呢?”
傅沉歡沉靜道:“我斷重傷,人人皆道我已行至末路,再無翻之日。安王更將我踩進泥里,肆意辱。既如此,再派他的兒施展人計,所求為何?”
羅真被問住了。
頓了好一會兒:“他想做兩手準備,萬一你有東山再起那一日……”說一半自己也覺得說不通,這太矛盾了,如果真是如此,那又何苦狠狠作賤他呢。
傅沉歡搖頭:“安王沒有那麼高明的手段,諾諾……待我真心,絕未任何一人指使。”
最初那幾日,他昏昏沉沉,別說為自己籌謀,就連清醒都費力。
那副模樣,誰會覺得他還有利可圖。
除了那傻姑娘,不怕辛苦,也不求回報,只是單純的想對他好而已。
但凡有一點除此之外的私心,哪怕再細微,再不聲,他也絕不可能看不出來。
蕭沖跟著附和:“是啊羅大人,小郡主善良可,和將軍很是般配。”
羅真白了他一眼,“是。你看誰都是好人。”
“不是的,”蕭沖道,“小郡主表里如一,背著將軍時,付出的更多。和您想象中不一樣,日后您便知道了。”
傅沉歡擰眉道:“諾諾還做了什麼?你怎麼沒有稟報。”
蕭沖愣一下,連忙請罪:“是屬下失職,之前不知您的心意,所以未敢多。嗯……將軍,小郡主境不好,給您用醫尋藥,起居飯食,樣樣都要費心,事零碎,說來話長。”
傅沉歡道:“你先去辦我代的事,晚點細說給我聽,不許。”
其實說到這里,羅真也知傅沉歡無可撼,此事定然不可轉圜。但仍忍不住嘆息:“將軍既如此,老奴無法再勸,只是終究怕有后患。將軍不是也心有疑慮?這次暗殺……”
傅沉歡平靜看他一眼,“安王是安王,諾諾是諾諾。”
羅真明知不該,卻還是咬牙說了出來:“——可是他想要您死。”
“他既容不下我,我亦不會再對他留有余地。”
羅真徹底愣住了。
他從沒想過有一天,會從傅沉歡口中聽到如此狠辣的話。不知什麼時候,他上的寬和淡泊模糊,竟顯出帶著冷意的鋒芒來。
他嘆口氣,“您這又是何苦,這世間好姑娘這麼多……”
“好姑娘?”傅沉歡似乎耐心告罄,眉眼有些冷淡,“羅叔,不如你說上幾個,我聽聽。”
羅真還真想了想,但最終,他一個也沒數出來。
“下去吧。”傅沉歡擺擺手。
他看了眼天,轉回屋換服。
這半日下來,左傷早已紅腫不堪,跡滲紗布。傅沉歡一言不發地重新包扎。
他看一眼立在手邊的薄鐵義肢,對于時刻的劇痛他已經習慣,可對這個要伴隨一生件,他始終心有抵。
傅沉歡手上作無意識加快,甚至不留,仿佛這不是自己的。迅速換了衫,寬大的擺遮住所有殘缺。
彼時蕭沖回來,看見傅沉歡的打扮,微怔:“將軍這是要進宮?”
“嗯。”
蕭沖微笑了下,繼而有些憂慮:“您之毒,真的不請段大夫看看嗎?”
傅沉歡道:“我有數,不必請他。”
又問:“那人抓到了?”
蕭沖低頭:“請將軍責罰。屬下大意,還沒問出解藥,那人自盡了。”
傅沉歡默了一會兒:“無妨。食骨金本就沒有解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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