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珩將這個名字記在了心中，決定等結束這次見面后，立刻找人查一查。

只是，他心中也有些不好的猜測。

宴江可不是那種心慈手的人，能夠讓幫助自己干過臟事的屬下安穩離開自己邊。

那豈不是埋了一顆不在自己手中且不知道什麼時候炸響的雷？

大概率，是他確保段澤斌已經不會胡說什麼了。

“宴江其實這麼多年來，一直都沒有變過。他恐懼有任何人遮擋住他的芒，即便那個人是他的養兄，是他的兒子。”

榮珊其實不是不知道宴江某些暗的卑劣。

即便結婚前不知道，結婚后同床共枕那麼多年，慢慢也會察覺到。

只是，總是貪宴江對的好。

無論宴江別的方面如何，最起碼那時候待總是十足用心的。

直到宴翀的出現，打破了所有的驕傲和幻想。

“我和他已經分開許多年了，如今他的一些屬下我也不了解了。不過，我可以傳一份他之前慣用的人手名單。只是不知道，那些人是否還活著了。”

一方面是，年歲的確大了。

另一方面，便是宴江是否大發慈悲放過了這些人呢？

“多謝。”

宴珩客氣的道謝，讓兩個人之間又再度陷了沉默中。

榮珊想說些什麼，卻又不知如何開口。

或許，兩人之間注定就是這般的結局了吧。

客氣，生疏。

但這也是自己三十多年的冷待換來的結局，不是嗎？

榮珊輕輕捋了捋今早一大早起來，特意讓發型師花了快兩個小時打理出的發型。

這個發型，其實并不太適合這個年紀的了。

可是，卻是三十多年前最喜歡的。

那時候，似乎和宴珩之間，還沒那麼多的生疏。

“你和南梔，以后好好的。是個好孩子，很護著你，也很你。”

榮珊努力讓自己揚起一抹笑，想要釋然地結束這場見面。

可角的弧度，最后還是停在了一個尷尬的位置。

罷了，就這樣吧。

兩人起離開茶室。

因著茶室離前頭的茶莊并不遠，兩個人默默前后走著。

林錚正在外頭等著榮珊。

見到宴珩后，他還頗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宴珩倒沒有被瞞的覺。

相反，倒是為兩個人高興。

林錚孤這麼久，如今能夠尋到合適的伴。

榮珊哪怕被婚姻傷害得無完，卻依舊有勇氣再去一次。

這很好了。

林錚幾乎是看了兩人第一眼，便知道，這場見面的結果，似乎并不是很如意。

不過，他的心中也早有準備了。

他了解宴珩，也了解榮珊，幾乎已經預料了今天這場見面的結局。

happy ending這樣的收尾，大多只會出現在電視劇里。

隔閡與生疏，才是現實中最有可能出現的結局。

不過，能夠說開，這已經很好了。

走到茶莊后，幾人剛一踏進花園，便看到了令人心頭一的一幕。

園子里，榮老爺子坐在竹椅上，笑瞇瞇看著南梔和念念 。

老爺子的花園里，有一天然的泉眼，當初也是看中這口泉眼，所以才修了這個莊子。

泉眼并未如何過度修繕，只在旁邊圍了矮矮的欄桿，但是人一側，就可以輕易到。

池子也并不深，差不多只到人的膝蓋高度。

如今天氣炎熱，那清涼的泉水落在上，格外的舒心。

現下，南梔正抱著念念，念念看著噴涌的泉水，呀呀著手去。

到了涼涼的泉水后，仿佛發現了什麼驚喜大陸一般，拼命拍掌，里還發出各種或許只有他自己才懂的喊聲。

整個人也撲騰起來，好似一條活潑的小鯉魚一樣。

張嬸站在一旁，小心護著念念，怕他撲騰的力氣太大，到時候一下掉在水里。

而福來則是急得在地上轉來轉去。

它認為水是很危險的，所以它要保護自己的小主人。

榮老爺子看到這熱鬧的一幕，臉上滿是笑意，還樂呵呵道，“可別掉到水里頭。那口子泉水，之前珊珊掉進去過，阿珩也掉進去過，我們念念哪怕也得掉進去一遭，那也不能這麼小呀！”

老爺子的話，讓遠站著的三人都是一怔。

尤其是榮珊和宴珩。

兩人幾乎下意識看向對方。

原來，/他也曾經跌進過這泉水中？

南梔也有些意外。

將念念放到一旁的張嬸手中，自己則是走到了榮老爺子邊，坐在老爺子邊，有些俏皮抬頭疑地看向榮老爺子。

“居然掉進去過這麼多人呀？阿珩小時候居然這麼調皮嗎？”

榮老爺子蒼老的臉上出現了一懷念的神。

“他這孩子，小的時候脾氣很像珊珊的，也是七八歲的時候才開始沉穩起來的。天天對萬事萬都有好奇心，這口子泉水，他老早就盯上了，天天非要過來泉水。那天一個轱轆掉進去了，嚇得當時小張差點掉了魂兒。”

榮老爺子口中的小張便是張嬸。

聽到老爺子的話，張嬸也是哭笑不得。

“老爺子這一說，我也又想起來了。我那時候嚇得是連滾帶爬，結果珩爺直接站起來了，我這才記起來，這泉水本就不深。珩爺看到我的模樣也是很疚，從此之后也是沉穩許多了。”

“他那是和他母親一樣。珊珊小時候掉進去的場景也是這樣，自己趴在那里看水呢，突然要去撈水，一個跟頭就下去了，嚇得小錦也是一個激靈。”

從如今沉穩的宴珩和端莊的榮珊上，似乎很難尋找到他們小時候調皮的影子了。

不過，南梔想了想宴珩那一車庫的機車，突然覺得，小時候的宴珩那麼調皮，好像也是很正常一件事了。

“果然是母子，都像。”

南梔笑瞇瞇的一句話，讓遠聽到的宴珩和榮珊都是一怔。

尤其是榮珊。

轉頭看向宴珩，看向這個自己十月懷胎生下的孩子。

是啊，他是自己辛苦孕育生下來的，自己在肚子里，一點一點著他的長，著他的每一次翻和踢腳。

自己為何會下意識覺得，他應該是一個翻版的宴江呢？

他明明最像的，是自己啊。

他是因為你，才降臨到了這個世上，和你就了一世母子的因緣。

你為什麼，會討厭世界上另一個自己呢？

在他還沒有做錯任何事的時候。

“阿珩，對不起。”

榮珊這一次，說得格外干脆。

不是茶室之中的躊躇和猶豫。

而是，終于遲鈍地在自己的暮年之時，才發現了一個本該三十多年前就發現的事實。

為此，到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