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芙覺得他這話的確是有幾分道理,于是也不再繼續追問其姓氏,只好奇又詢:“那是哪個字,又有何寓意呢?”
“字形從火。野燎燼,宅寂空悲,大致這個含義吧。”他話音分外空淡,喜怒自掩,更沒有和公主殿下談話的自覺恭敬,倒是目落在手腕傷全程凝得格外專注,里外都查看個仔細。
寧芙一心琢磨著他的名字含義,也忘了手被他握住的不合時宜,想想后才說道,“聽起來好像并不是什麼好寓意,像我的名字,音同福,又取義芙蕖之亭亭凈植,出淤不染,是父皇當年絞盡腦為我取的。”
韓燼輕笑了下,又用食指勾著指腹,也不知有意還是無意,“公主自是好名字。”
“……真心的?”
“自然。”
聞言,寧芙竟覺有些寵若驚,他這般和善態度實在太過罕見,不僅不冷嘲駁嗤,反而譽贊一二,實在不像他平常行止,難道是因為那傷口他心愧疚了?寧芙不如此猜測。
“你也不用妄自菲薄的,其實想想,名字不就著好聽便行了?你既不說姓氏,那以后在公主府我便喚你阿燼,這樣如何?”寧芙單純友好地言道。
韓燼手上細查傷口的作一頓,他沒抬頭,半響才輕輕“嗯”了聲以作回應。
“阿燼?嗯……是還蠻朗朗上口的。”寧芙笑眼彎彎,如此試著再喚了聲,又問,“你喜歡嗎?”
韓燼垂掩下的眸,當下微微映熱一悸。
他生平第一次覺得,自己這充滿戾晦的名字竟還能被喚得這般悅明好聽。
指腹挲,掩飾著心頭對犯的癮,而后聲音啞然道:“喜歡。”
作者有話說:
第7章
紗布盡除,傷口隨之清晰目。
韓燼仔細凝著寧芙手腕上的齒痕,卻不敢落指去,傷口附近的痂未被拭干凈,有深有淺,可見當時他的確用了狠力氣,小公主這般滴滴,憑白了這個苦,那會兒一定恨死他了吧。
他斂目,低聲問:“還疼嗎?”
寧芙被他旁落的指腹得有些,更不適他忽而關切的口吻,先前兩人每次面對面時他都兇戾十足,面上更是一副嗤鼻厭態,可眼下,他忽的態度轉好許多,寧芙不免心生遲疑。
忐忑地想要將手回,卻被對方忽的收力給攔阻住,他道:“要重新上藥。”
寧芙輕“哦”了聲,瞥過眼去努了努,這才怨嗔著言說了句:“昨日真的痛死了,我替你瞞下的可是死罪,你是念著這個才忽的轉的?”
韓燼抬眼著委屈屈的一雙眸,較誠意開口,“公主救命之恩。”
果然是為了還恩,寧芙悻悻然覺得無趣,不肯再被他拉著手。
韓燼這回沒阻,只是問道:“既沒尋宮中的醫,那昨日柏青給你上的是什麼藥?”
寧芙垂下眼簾,隨意看向了旁,若照兩日前的景,實難想象出兩人會這般相安無事地對坐,甚至還心平氣和地談話。
開口:“柏青說他先前學過些醫理,能一般雜癥,幫我看過后,他只說傷涂抹些魚茴草草消腫便可,而這草生長能力又強,一般的尋常圃園都能尋到,所以為了不招眼,柏青便一個人尋去了公主府的后花園,采來草藥又研磨出幫我敷上。”
說到最后,寧芙不氣地抱怨了句,“只是柏青的手法實在不算細致,往傷纏紗布時幾次都把我弄疼了,若不是再找不到第二個能幫我上藥的,我才不要用他呢。”
聞言,韓燼沒說什麼,只用手撐著從榻沿起,可只這幾個簡單作便他覺出力不從心之,背上頃刻間泛起層細虛汗,他實在惱然這樣無用的自己,當下沉臉躋上鞋子,又看著寧芙嚴肅問道,“公主怎誰的話都輕信,就不怕被騙?”
寧芙正在旁猶豫要不要上前幫忙扶一扶,可又擔心他起是要去如廁,自己不好也不方便去施這個好心,正無措間,又忽的聽他莫名問話,寧芙神態微茫,下意識反問回去:“那你騙我了嗎?”
韓燼頓了頓,沒說話。
寧芙卻不依不饒忽的嚴厲起來,模樣就像只慍惱炸的貓,湊到他跟前去趾高氣昂的,“阿燼,我現在可是你的救命恩人,也是你的主人,你不能以下犯上,欺瞞蒙騙,我也不會再一味好脾氣地容忍你,你知不知道?”
聞言,韓燼抬手往頭上輕了下,接著角勾起,面上一點敬畏模樣也沒有,“前面的我勉強認。”
救命恩人能認。
但天下人都無人敢雍岐主降尊認主。
寧芙怔愣地眨眨眼,沒顧得他說了什麼,只注意他手上僭越的作,待反應過來后,寧芙當即戒備地往后退了半步,遂蹙眉警告說:“你干嘛又對我手?”
他大言不慚,竟毫無掩飾地直接放肆,“實在可。”
寧芙又惱又,簡直想原地跺腳發泄,氣呼呼地直接指著他鼻子罵,“無賴才這般的,你,你真的蠻欠馴教!”
已經很久沒人敢這麼跟他說話,韓燼微挑眉,倒是覺得新鮮,他大度地沒去跟計較,也如所愿的舉止規矩起來。
恭敬低順、逆來順的模樣他會扮,年時為了在大娘娘邊茍延殘留下口氣,他被迫學著偽裝,也學著自我輕賤,可如今他不會再那般,尤其在寧芙面前,絕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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