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路子霖了個口：“老子就是沒你這份魄力，以前起步艱難的時候你就敢直接走，就為了——”

他猝然住，嗆咳了兩聲，抬眼看周司惟臉。

幸好此時黎漾敲門進來，彎腰把白的馬克杯放他面前：“路總，您的水。”

“辛苦你了，”路子霖心有余悸，不敢再說話，一口氣把水喝完，拎起服：“我走了，明天跟那幫老東西斡旋最後一次。”

“他們不肯讓就算了。”周司惟也起，補充道：“並不是只有長盛一家可以合作。”

“得嘞哥！”路子霖走到門邊，忽然又轉過頭問：“不過你今天到底為什麼要去參加婚禮？”

周司惟懶得搭理他：“黎漾，送路總下去，你也下班吧。”

辦公室重新安靜下來，雨聲被隔絕在外，凝神靜氣的沉香煙霧在燈下顯出淺淺細細的一條形狀。

周司惟修長的手拎起香爐蓋，將香灰倒盡，重新撥進去一小撮香。

他打開手機裡許久不用的微信群，一眾頭像中末尾不起眼的黑白簡筆畫頭像拓進他的目中。

幾個小時前，那子從他車上下去的時候，作極快，毫不留，仿佛生怕扯上關系。

周司惟盯著頭像上簡單的筆，指腹輕輕按在屏幕上。

幾秒後，他牽了牽角，一捧清茶將用來安定心神的沉香澆滅。

而後，點擊添加，在驗證信息那一欄打進一行字：

【戒指不要了，份證呢？】

第48章

紀箏收到好友驗證申請， 是在洗漱完，靠到床頭的時刻，微信突兀地跳出來新消息。

反應了兩秒， 猛地從床頭坐起， 再次去翻自己的包。

果然無果。

果然是被酒燒昏了頭， 拿錢時又急又促， 隻想趕快下車，什麼也沒管的掉下了這麼多的牽扯。

紀箏坐回去， 冷靜下來， 點了同意。

加上之後，空白的聊天框頂部只有他那一句問句， 看起來像是再正常不過的聊天。

紀箏給他改備注， 打出周司惟三個字的時候，恍惚間回憶起當年打下Z單個字母時，那種又興的欣喜。

垂睫，點進他的朋友圈看。

一如既往的乾乾淨淨，什麼都沒有，背景圖是一張風景照，湛藍天空左下角出半棵梧桐樹的影子。

還沒細看， 頂部顯示周司惟給發了一張圖片。切回聊天框， 紀箏發現對方發來的正是的份證照片。

戒指可以不要，份證的確不能不要。

斟酌之下， 紀箏編輯了一條客客氣氣的回復：【麻煩你放在公司前臺， 我明天去拿可以嗎？】

點擊發送， 短信像一片淡涼的風， 對話框中。

那頭隔了幾秒後， 回復了一個簡單的“好”字。

紀箏關上手機丟到一邊， 仰躺在的床頭，淺淺吐出一口鬱結的氣。

很累，但是並不想睡覺，只是靜靜地躺著，眼前是天花板，已經有些微舊的水晶吊燈折出璀璨的，從半斑駁的玻璃上出來，讓想到那枚戒指。

被小心翼翼地戴了六年，落周司惟手中，不知他是無興趣地掃一眼，還是懶得看就書打電話來。

紀箏覺得自己有些可笑，再如何維持那點微薄的自尊，戒指還是如此赤--地暴心思。

不像他，從頭到尾找不出半分與過去相似的影子。

躺了大約有一小時，紀辰上來敲門，下樓吃飯。

紀辰今年已經二十了，讀大三，和走時一樣的年紀，一米八多的大男孩，開朗，眉眼間又有沉穩之。

紀箏下樓時，才發現林清川也在。

林清川公司近幾年都在上升期，很忙，自紀箏回國以來，這還是第二次見到他。

“小箏，”他將眼鏡摘下來，了鼻骨：“過來我旁邊坐。”

紀箏坐過去，見他眉宇間有重重疲，關心道：“清川哥，你要注意，別太累了。”

陳姨端來碗筷，紀辰坐到對面：“姐，你明天開始上班嗎？”

林清川寬和的掌心不輕不重地了一下的頭：“安心上班，公司的事不用你心，有紀辰和你爸呢。”

紀箏輕輕歎了一口氣，知道自己幫不上忙。

當時在電話中紀辰說得模棱兩可，紀箏回來後才知道自家公司的資金鏈已經勉力支撐一年多，補補，直到今年一筆期貨單子商品市價突然上漲三倍，巨額保證金直接將公司垮，瀕臨破產。

紀城譽葉梅一直瞞著，紀辰打電話和簡短提了幾句，被葉梅罵了個狗淋頭。

紀箏那時候才恍然，覺得自己這些年獨自在異國伶仃，其實仍舊是被保護在烏托邦中。

吃過飯，陳姨沏了一壺茶，林清川坐在後花園中，和紀箏聊天。

雨滴如瀑，像從房簷墜下來的一道不甚明的擋簾，模糊了在風雨中飄零的各花葉。

林清川給沏茶，像出國前那樣：“一直沒騰出時間問問你，這些年過得還好嗎？”

“好的，”紀箏細細的眉在茶霧中輕彎：“我這不是好好的回來了嗎？”

林清川靜靜看了幾秒，忽然開口說：“我很擔心你。”

紀箏知道他說的是什麼，剛出國的第一年，林清川經常飛過來看，後來流發，出國困難加之他事業忙碌，便找不到機會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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