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大雪,天地一片素白。
比起大魏盛京,北陵皇城越發的冷。
夜之后皇城之中四都已熄燈,初云公主府卻還燈火亮,屋中炭盆燃燒時“噼啪”作響,門外站著個材壯碩的護衛,一雙鷹目滿是警惕地著四周,而院中下人早就已經被人遣走。
外面安靜異常,里面幾人席地而坐,穿著寬敞厚皮袍子,皮黝黑。
上首坐著的子穿著赤束腰長裘,額間珠寶墜串襯的容艷麗,而坐在旁邊的男人則是一云錦厚夾長袍,著與其他人完全不同,那張臉也是與下方諸人全然背駁的斯文清雋。
下方一個胡子大漢猛地一拍桌子,聲音糲。
“該死的夏侯令,陛下今日原本都已經答應讓桑齊納領兵,駙馬監軍,可卻生生讓他從中作梗給我們攔了,他居然還跟陛下讒言讓萬鵠部的狗崽子來跟咱們宗聿部搶兵權!”
“還有萬鵠部,當初他們伙同散部一起造反,要不是汗王留他們命,就該把他們全都殺了!”
旁邊一人聞言臉上滿是云:“夏侯令也就算了,那個死瞎子野心一直想要國師府掌權,這些年沒跟咱們對著干,可他好歹還是向著北陵的,倒是那個姓宋的,一個被大魏驅逐追殺的叛國賊,汗王是瘋了不居然信他?”
“何止是信他,有夏侯令作保,汗王居然讓他王帳為,簡直是腦子被狼啃了。”
“那可是魏人,生來狡詐,最是心機叵測猾無恥,更何況他還魏朝當過,那些魏人就沒有一個好東西……”
“拓林!”
上首的子突然低斥出聲,手里石骨酒碗“砰”地落在桌上。
剛才說話那人愣了下,抬頭看向子臉上不愉猛地想起什麼,連忙扭頭向旁坐著的男人臉變了變。
“公主,我不是在說駙馬……”
他剛才怎麼忘了,他們這位駙馬爺季容卿也是魏人。
聽聞駙馬爺遇到公主之前一直生活在北陵和大魏邊境,父母親人也都是被魏朝人所殺,天然對北陵親近,但是他的脈、份,容貌、長相都跟那些骨頭的魏朝人一樣,瞧著斯斯文文全然不像是他們北陵漢子。
但是拓林毫不敢小瞧了季容卿,不僅僅是因為王后和公主對他極為看重,更因為他曾經輕描淡寫之下讓國師夏侯令都吃了大虧,替他們宗聿部奪回很大一部分朝權,讓他們險些蓋過汗王后的宗延部勢力。
這位駙馬爺瞧著文文弱弱的,手段卻是凌厲狠辣。
若真有人因為他長相就小瞧了他,那恐怕是連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在場幾人都是見識過季容卿的手段的,剛才口出狂言的拓林臉有些驚懼低頭:“駙馬,我方才并非說您,我只是厭惡那姓宋的幫著夏侯令那瞎子壞我們好事。”
“明明肇州的事是您幾番籌謀,原是想用那兩邊城做一局大的,可夏侯令卻是命人橫一腳摘了果子不說,如今還想跟那個宋瑾修一起
壞咱們好事。”
“我只是替駙馬不平,沒別的意思……”
季容卿聞言出抹笑:“我知道。”
他容極好,只是久病未愈氣顯得蒼白,上藍長袍是與北陵衫不同的素雅清淡,顯得他整個人越發溫潤如玉。
季容卿說道:“那宋瑾修自打了北陵開始,就仗著知曉大魏場事諂汗王前,頻頻幫著夏侯令與我們作對,我自然明白拓林將軍對他的厭惡。”
“至于肇州的事……”
他目閃了閃,想起前幾日傳來的戰報,眼底一抹沉轉瞬即逝。
“肇州的局被他們壞了我也生氣,咱們費盡心力才促那機會,卻不想被他們鉆了空子,好在公主及時察覺將我們的人撤了回來,要不然那一日恐怕要被他們當做魏人一起屠了。”
拓林聞言咬牙:“對,他們實在是可惡!!”
只屠了兩個邊城有什麼用,明明還有更大的用的,卻被夏侯令那個死瞎子,還有姓宋的狗賊給毀了。
夏侯令也就算了,在北陵多年積勢已久,又一直詐讓人厭惡,他能做這些事他們不覺得奇怪,可是突然冒出來的宋瑾修簡直就是人肺管子。
大魏的喪家之犬,被一路追殺狼狽逃竄,如今卻搖一變了北陵“新貴”。
一想起宋瑾修來歷,在場幾人都是滿臉鄙夷厭惡。
那個姓宋的狗賊是數月前來的北陵,北陵之前一路被大魏朝廷派人追殺,大魏鬧的靜太大,驚了夏侯令留在那邊的探子,那探子好奇查探時被重傷的宋瑾修發現,宋瑾修磕頭求饒,言語間更流出對大魏的憎惡,探子被他“打”,這才將幾近垂危的宋瑾修帶回了北陵。
剛開始時夏侯令只是想要借著宋瑾修曾經在大魏為,探聽一些大魏朝中之事,他們也沒怎麼放在心上,可后來不知怎麼回事,那宋瑾修留在了國師府取信了夏侯令不說,竟還被引薦給了汗王。
北陵朝中大多都是野之人,經擅朝堂之事的“文人”極,那宋瑾修憑著在大魏朝堂的經歷和那張花言巧語的,那雙隨時都能彎下去的膝蓋,竟是博得了汗王看重。
拓林忍不住罵道:“那宋瑾修就是個沒骨頭的孬種,他能背叛大魏能是個什麼好東西,指不定哪日就背叛了咱們北陵。”
“汗王居然還想把他弄進軍中,而且先前他還想污蔑駙馬,險些讓汗王誤會了公主,要不是夏侯令護著,我早派人弄死了他。”
“行了,天喊打喊殺的干什麼。”
初云公主名阿日善,漢名烏婭,坐在上首絨毯之上皺眉斥道:
“那宋瑾修是汗王跟前新寵,又有夏侯令護著,哪能是說殺就殺的。”
要真能隨意弄死了,早就已經手了,何必還忍著?
烏婭教訓了兩句,才扭頭看向季容卿:
“容卿,今日桑齊納被阻,領兵的事落在了夏侯令的人手上,咱們接下來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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