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點晶瑩從眼角出。
聞奕澤出自己的手,心底傳來什麽東西碎裂的聲音。
仿佛一剎那間,四分五裂,消弭在空氣中。
“我有些累了,嵐煙,你先回去吧。”
“奕澤,如果你是因為之前我誤傷你的那一掌生氣,我願意給你道歉。真的,我不是故意的,我那時候隻是心裏煩躁,想著推開你,然後一個人靜一靜,並不是真的要落你的麵子……這樣,奕澤,你要是生氣了,大不了我讓你打回來。隻要你能解氣,你就打我好了。奕澤,你打我,我不會有任何怨言的。”
許嵐煙去抓聞奕澤的手,最終抓了個空,於是整個人都撲上去,隔著被子抱住聞奕澤,聲淚俱下。
“對不起,奕澤,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許嵐煙,你演夠了沒有?”
聞今朝買完晚飯回來,恰好看到許嵐煙對著聞奕澤投懷送抱的一幕。
氣得飆升,上前一把揪住許嵐煙甩開。
“你不知道我哥是病號嗎?死他你賠得起嗎!”
“今朝,你別……”
聞奕澤到底不忍,還是想給許嵐煙留點麵,結果剛一開口,就被聞今朝吼了回去。
“你閉!”
說著,聞今朝餘瞥到床頭的禮品,直接將一整袋東西丟了出去。
“拿著你的東西,圓潤地從病房起開,這裏不歡迎你!”
“聞小姐,我從來沒有得罪過你,你何至於如此咄咄人……”許嵐煙梨花帶雨。
“對對對,我咄咄人,你善良小白花,行了吧?”
聞今朝一點也不吃這套,甚至有些煩了。
“許小姐,算我求你了,換個人禍害吧,我哥他腦子真的不好使,你給他留點活路吧不?”
“聞今朝,我知道你是宋瑩的,所以對我總有敵意,可這次我來,真的是來探你哥的,你何必這麽辱我呢?”
許嵐煙眼泛淚花,鼻子都通紅起來。
【笑死了,許嵐煙這演技,不去演戲真是可惜了,現在這麽扮可憐,到底是表演給誰看啊?我要是聞奕澤,都要窒息死了,還好有聞今朝在,簡直是鑒婊第一人】
【聞奕澤問東說西,聞今朝說南說北,還要攀扯別人下水,許嵐煙這答非所問胡攪蠻纏的能力,我是真服氣】
【除了心虛,想不出別的任何理由,說起來,聞奕澤已經很給留麵子了,可分明就是不敢回答,還把人當傻子糊弄,純粹是怕被錘之後打臉罷了】
【要說打臉,許嵐煙的臉早都被自己給打腫了吧?我看就是僥幸心理,仗著聞奕澤喜歡自己,有恃無恐的拿人家罷了】
【這波最無辜的還是宋瑩,真是天然招黑質,人不在,江湖裏還有傳說,這邊建議出場費先結一下】
【宋瑩:真踏馬晦氣,你們的狗,關老子什麽事兒?勿cue謝謝!】
網友們替宋瑩屈。
聞今朝也覺得許嵐煙簡直是瘋狗咬人。
“許嵐煙,我請你收一收自己的腦,不要把所有人都變假想敵,好像所有人都刻意針對你似的。我討厭你,跟瑩寶沒有半錢關係,早在我知道有瑩寶這號人之前,我就對你惡心到了極致。”
話到此,聞今朝看向聞奕澤。
“聞寶釧,別裝死,你自己說,怎麽理。”
如果說落水之前,聞奕澤還對許嵐煙留有些許殘存的期待,那麽再次溺水之後,那曾經纏繞在心頭的執念,就仿佛忽然鬆了勁兒。
而此時此刻,許嵐煙的執迷不悟,死不悔改,則為最後的一陣風,將聞奕澤願意留給的最後的麵,也全都拋諸別。
作為旁觀者,重新審視這個自己曾經奉若珍寶的孩,聞奕澤隻覺自己這許多年,已然活一個天大的笑話。
他親手編織了一個夢,自甘局,做著自以為天地的付出。
卻枉將魚目作珍珠。
被騙固然有許嵐煙的過錯。
可歸結底,他才是那個讓自我一葉障目的罪魁禍首。
聞奕澤撐著胳膊起,卻因胳膊一陣筋,差點摔回床上。
聞今朝眼疾手快,扶住他。
“今朝,你先出去一下,我想和許小姐單獨說幾句話。”
“……?”
聞今朝:現在把某個狗腦子再摔回去還來得及嗎?
看出聞今朝的不信任和恨鐵不鋼,聞奕澤苦笑一聲,“信我一回,好嗎?”
聞今朝瞪了聞奕澤片刻,見他目沒有閃躲,這才朝病房外走去。
連帶著節目組的人員,聞今朝也一並喊了出去,給聞奕澤留夠充足的空間。
隻是關門的時候,又補充一句:
“哥,你最好別讓我和爸媽失。”
病房門關上,視線與聲音全部隔絕。
許嵐煙連忙上前,委屈哭訴。
“奕澤,你也看到了,不是我不肯做你的朋友,實在是你們聞家上下全都不喜歡我。今朝對我是那樣的態度,就連聞叔叔,也在業界宣布,不許別人和我們許家做生意。就在你昏迷的這半天時間,許氏集團的票已經掉了十個點,他們真是一點活路都不給我了……”
聞奕澤靜靜地著眼前的瓷人。
以前但凡許嵐煙破一點皮,他都覺得要心疼死了。
可此時此刻,卻隻覺得浮誇和做作。
心疼?
他好像已經不到了。
許嵐煙哭訴了一陣,見聞奕澤無於衷,依舊是那樣一雙眼,著,卻又好似沒有在看。
“奕澤,你,你有沒有在聽我講話……”
聞奕澤卻答非所問。
聲音有些空茫。
“許小姐,先前我問你的那個問題,你還記得嗎?”
“哪,哪個問題?”
於是聞奕澤又重複了一遍。
“這麽多年,你,有騙過我嗎?”
許嵐煙目一閃,“奕澤,我以為我之前說的那些,已經足夠清楚,你難道……”
“你隻需要回答我,”聞奕澤著許嵐煙的眼睛,“有,或者,沒有。”
許嵐煙的心揪了起來。
眼前的聞奕澤,是前所未有的陌生。
不再是緒都掛在臉上的模樣,更不是說什麽,他都會無條件相信的單純年。
頭一次,看不懂眼前這個人。
甚至,產生懼怕。
“奕澤……”許嵐煙帶了哭腔。
“有,還是,沒有。”
病房裏連空氣都靜了下來。
許嵐煙終是深吸一口氣。
“沒有。”
“我沒有騙過你。”
“從來都沒有。”
良久的沉默。
死寂。
許久之後,聞奕澤輕笑一聲,緩緩點了點頭,“好,我明白了。”
“那許氏的事……”
“許氏的事,我會理。”聞奕澤閉上眼睛,靠在床頭,“我有些累了,你先回去吧。”
見聞奕澤應承下來,許嵐煙鬆了口氣。
“你是不是還沒有吃晚飯?你要是累了,我喂你吃好不好?”
“不用了,你還要錄節目,別因為我的事耽擱了。你幫我喊今朝進來就行。”
許嵐煙那麽一問,原本也是客套,畢竟許氏企業票狂跌,家裏那邊還等著給個準信,好吃顆定心丸。
如今聽聞奕澤這麽說,便也不再堅持。
“行,那我就不打擾你休息了,我去幫你喊今朝過來,等明天我再過來探你。”
許嵐煙心滿意足的離開了。
聞今朝匆匆進來,聞奕澤正在撥打電話。
想起許嵐煙離開時,朝看過來的得意神,以及招呼節目組工作人員跟走時的趾高氣揚,聞今朝的心再次提了起來。
“哥,你是不是又答應什麽事了?”
“嗯。”
聞奕澤輕應了一聲,聞今朝瞬間氣得肺都要炸了。
然而沒等罵出口,就聽聞奕澤先對著手機那頭開口。
“王書,這幾年來,許氏集團的那些假賬,全都整理好,兩個小時後,全網公布——不需要問為什麽,你隻要記得,一張單據也不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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