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這些年收送禮的經驗來看,盒子越致小巧,禮越貴重。
這時,皇帝邊的大太監福祿走了出來,他頭發花白,皮松垮,已然上了年紀。
福祿同皇后、太子見過禮后,對眾人道:“陛下剛下朝,臣方才伺候完陛下更,諸位久等,里邊請。”
福祿引著馮皇后等人。
勤政殿側殿,皇帝坐于正前方上首龍椅上,他年逾花甲,兩鬢斑白,發上赤金盤龍冠目威嚴,一襲暗龍紋玄常服,上蓋著條狐毯子,正在翻看手里的奏折。
聽到一串腳步聲進來,皇帝只抬抬眼,復又低頭。
馮皇后帶著眾人行禮后,在皇帝的示意下,分別和太子、兩位皇孫在兩側坐下,其余人則立于殿中。
皇帝這才將手里的折子遞給一旁的福祿,看向邊上的小孫子,笑呵呵的問道:“想阿翁了沒有?”
“想了!想了!”兩位小皇孫高興的蹦跶起來,競相跳高,跳一下喊一下,仿佛誰跳得高,誰的聲音更大,就更能得到阿翁重視。
皇帝笑笑,朝兩個孩子手,示意過來。兩個孩子競相上前,窩進了皇帝的左右懷里。
皇帝哄道:“今日怎麼想著來瞧阿翁了啊?”
年紀較長的皇長孫回道:“爹爹說阿翁最近勞累,孫兒怕阿翁累壞了,所以來瞧瞧阿翁,孫兒給阿翁吹吹頭,阿翁就不累了。”就說,嘟起小給皇帝吹頭。
“哦……原是念著阿翁呢。”皇帝隨口哄道。
這時,一旁的馮皇后道:“你們不是還給阿翁帶了禮嗎?快拿出來給阿翁瞧瞧。”
皇長孫率先從皇帝懷里出來,從婢手中取過一本《開蒙要訓》,呈在皇帝面前,有模有樣的行禮道:“孫兒想著,阿翁每日那般為國勞,孫兒也不能落下,孫兒近日學會了《開蒙要訓》,特來背給阿翁聽。”
皇次孫也著急拿過一本《三字經》,聲氣的急道:“我我我,阿翁還有我,我也學會《三字經》啦。”
“哦呵呵……那阿翁便來考考你們。”皇帝笑,見兒孫們都這般認真,深覺大魏后繼有人,一時深欣。
他接過兩個小皇孫的手里的書籍,便挑著考了起來,皇后和太子在一旁作陪,一時氣氛和樂融融。
李尚安、張立等人,則被晾在了殿中,被迫候在這里,看人家祖孫三代和樂滿,仿佛他們的主子,不是皇帝的兒子。
張立全程眼觀鼻,鼻觀心,靜靜等候,毫無半點不耐煩之。
李尚安面上雖無不快之,但眼睛一直看著皇帝等人,似乎在找合適的話時機。
都是陛下的兒子,二皇子政績不比太子,憑什麼獨占一份?
直到皇帝考完兩位皇孫的課業,將書遞還回去。雖邊掛著滿意的笑容,但神間卻難掩疲憊。
李尚安這才找到機會,適時的了句:“兩位小殿下當真聰慧伶俐。”
皇帝、馮皇后、太子等人抬眼看來,李尚安抓住機會上前,行禮道:“回稟陛下,我們王爺這些時日聽陛下勞累,特意從吐蕃找來吐蕃奇藥藏神天寶獻給陛下,可安神定心,止耳鳴心悸。”
馮皇后在一旁附和道:“老二有心了。”
皇帝抬抬手笑笑,示意旁的福祿將禮品收下,未做他言,宮里各國進貢的藥材多的是,沒見過哪個有什麼奇效。
馮皇后看向張立,問道:“老三府上送來了什麼?”
張立上前俯彎腰,將手里的木匣子呈上:“請陛下過目。”
福祿上前,將張立手里的冊子接過,并將其打開,呈到皇帝面前。
皇帝看了一眼,是本冊子,見封皮只寫著兩個字“孺慕”,微有不解,隨后將其拿起,平放在面的毯子上。
見皇帝拿出來一本書冊,皇后眉宇間微不解,這與所想的貴重之禮不同,會是什麼東西?莫非是什麼稀世罕見的孤本?
“有些日子沒見老三了。”皇帝隨口說了句,自老三分府出宮,除重大節日外,鮮見面,主要是看見他就來氣,父子日漸離心。
張立笑笑,回道:“王爺有自知之明,不愿來惹陛下不快。”
“哼……”皇帝冷哼一聲,垂眸,翻開了面上的冊子。
皇帝本是隨意翻開,可當頁書畫目的瞬間,皇帝微怔,隨后下意識坐直子,認真看了起來。
馮皇后留意到皇帝反應,本含笑的邊,笑意悄然消散。
坐在下首,看不到皇帝上冊子的容,一時心間有不安,只格外留意著皇帝的神。
只見皇帝每一頁都看得格外認真,每看一會兒,神便會變得有些渺遠,似是在回憶什麼,隨后邊便會出現一個會心的笑意。
皇帝一頁頁的往下看,看到一半時,眼眶中竟然泛起點點淚花,邊笑意也愈發窩心。
這一刻,那些久遠的回憶,都被眼前的畫冊的重新拉回心間,尤其是看到秋日圍獵,自己帶人去找兒子的那天,他的影在兒子面前是那般的高大,濃郁的愧疚泛上皇帝心間。
想想這些年自己對老三的忽視,他忽就覺自己有些配不上兒子這一腔孺慕之。
回憶似在耳畔敲響的鐘,老皇帝恍然意識到,這些年,他忽略老三母子,實在是太多,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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