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國慶連假，宋持風前兩天被老爺子鎖在家團聚，後七天老爺子帶著妻子去國外，順帶捎走宋星煜，宋薄言回了研究所，他便一個人到了楊開遠的度假山莊來。

楊開遠也意外的，畢竟上回都帶著人寧馥來過一回了，看宋持風也不是那麼沒有創意的人，怎麼還老來呢。

他懷揣著一種‘我這度假山莊果然還不錯’的自豪心，見了宋持風的時候還愣了一下，頗為沒有眼力見兒地問了一句：“風哥，就你一人啊？”

“那還要幾個人？”

宋持風甩上車門，車子便被人開去停車場，迅速遠去，“我不喜歡趁長假團建，吃力不討好。”

兩句話，楊開遠還只能掌握到個大概況，不知道這是吵架了呢，還是結束了。

然後等宋持風開口說出那句“上次我住的那套房還空著嗎”的時候，楊開遠懂了。

吵架了。

傷了。

來故地重遊了。

“空著呢，那套是我自留房，上次你住過之後還沒人有榮幸進去過。”

楊開遠說著已經從前臺拿好了卡，遞給宋持風後和他一起上了觀車，路上看似無心地歎一聲：“風哥你知道嗎，上次我那個表弟啊，和朋友吵了一架，那孩不理他了，他直接就把人摁牆上強吻了一通，吻完就好了，你說神奇不神奇……”

他自顧自說了半天，想給風哥一點靈，但看宋持風一直沒有要開口的意思，連一個‘嗯’都懶得賞給他，便識趣地閉上了。

到了地方，宋持風一人重新走上樓梯，打開門，就看見裡面的陳設擺飾一如上次他們推開門時那樣，就連沙發上抱枕的角度都如出一轍。

落地窗外依舊是廣袤的綠地，只不過窗前再不見上次那一株白鳶尾。

宋持風在沙發上坐下，腦海中自然地想起剛才楊開遠說的話。

他聽得出楊開遠是故意那麼說，想告訴他怎麼哄人，讓他去哄哄寧馥，哪怕說上兩句話也好過現在兩人分開，各自獨。

宋持風又何嘗不想。

那天他本想直接改簽當晚去往敦煌的飛機，但奈何因沙塵暴，當地所有航班都暫時取消，等他第二天登上飛機過去的時候，寧馥的電話已經關機了。

他當時一個人站在酒店大堂，忽然覺在這麼廣博的大地上，失去了方向。

以他對寧馥的了解，宋持風知道繼續打電話也是沒有用的。

寧馥現在需要的是時間，是空間，是能夠讓靜下心來好好思考的環境。

而他沒有選擇的權利，只能將自己置於被等待的境地。

想要冷靜的時間，他就給時間。

想要獨理清思緒，他就暫時不去打擾。

只是這才不過幾天不見，他已經想想得發瘋。

悉的房間，悉的景，空氣中好像還留有悉的氣味，宋持風在沙發上倒下，閉上眼，窗外的風吹進來，還留有一夏熱的暖意，拂過皮的也好像和五月時別無二致。

“宋持風。”

孩子的聲音忽然浮現耳畔，宋持風在沙發上睜開眼，看見的卻是寬敞致，是窗明幾淨，是在風中滾起波浪的窗簾——唯獨不見那枝白鳶尾。

是幻聽。

“寧馥……”

宋持風無比失落且無力地重新閉上眼，在這一刻，只有黑暗能夠給他如同致幻劑一般的安，能給他一種虛幻的期待。

哪怕他自己心裡也清楚，這種期待其實本不可能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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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再怎麼樣——也只是一個人而已。”

林詩筠的這句話在之後很多天裡都一直縈繞在寧馥腦海中。

都說旁觀者清當局者迷，第一次如此深刻地會到這句話的意思。

不知道為什麼，自己在知道宋持風所做過的那一切事之後，就不自覺地把他想了一個無所不知，無所不能的存在。

沒有緒，沒有覺，沒有七六，哪怕是也隻當做手上的一張手牌，仿佛一臺工於心計的冰冷機。

還是林詩筠提醒說，宋持風也只是一個男人，一個凡胎的，普通男人。

“寧寧啊，我洗完了，你進去洗澡吧。”

眼看國慶假期到了最後一天，寧媽正在一邊燒水，準備試試今天剛買的廬山雲霧茶。

本來寧馥帶著父母到這邊，給自己開個標間，給父母開個雙人間，結果前兩天寧媽忽然拽著，笑著說：“我還是想和寧寧住一起，讓你爸自己住單間去吧！”

然後就把寧爸一個人打發到單間去了。

不過寧馥最近正好也不是很想獨，和媽媽兩張床挨在一起睡覺，兩個人可以聊到實在扛不住困意，閉上眼睛就著了。

洗完澡出來，寧媽的廬山雲霧已經泡好了，房間裡茶香四溢，甚至爸爸也來了，坐在寧媽的床上看電視。

“你們快來看這個，真是他媽的瘋了。”寧爸目完全被電視上的況吸引住，甚至不知覺的況下罵出一句髒話：“天化日，砸別人的店，還有沒有王法了！”

寧馥順著爸爸的目看了一眼電視，就看見畫面正好由遠及近，拍到了相當有設計的‘泛切’二字。

而門店招牌下，有人手持鐵木棒，有人兩手空空，但這洶洶人的目的卻都出奇一致地往泛切門店部湧去。

這個時間點警察與記者都還沒趕到，看得出這段視頻也是旁邊圍觀的人群用手機拍攝後被電視臺采用為素材，所幸門店現代化的玻璃窗明度極高，通過不斷抖的鏡頭依舊能清楚看見男店員直接被武力鎮，而店員則是迅速彼此掩護著後退，此起彼伏的尖與周圍嘈雜的議論聲織這人間地獄的序曲。

寧爸對除了工作以外的事都不是很了解，磕磕地把剛才記者介紹的況向妻複述：“好像是這個切泛……還是什麼的公司，應該是價搶生意吧，反正遭了同行記恨，就找人來砸他們門店。”

“天吶，這也太過分了吧。”寧媽停下手上的作，拎著熱水壺皺起眉頭：“真是瘋了，做個生意做這樣，瘋魔了。”

寧馥聽著父母小聲地議論，木木地站在電視前，看著畫面裡一個一個猙獰的人揮舞著手中的武，將外牆玻璃砸碎，尖銳而脆弱的聲響通過不專業的設備呈現出來的效果更加有躁棱角。

畫面就到這裡結束，隨後被切回電視臺正常播放的高清畫面，記者帶著攝像機拍攝了一下一片狼藉的泛切門店部，對著鏡頭滿臉嚴肅地說：“目前案件正在偵辦中，我臺將持續關注。”

“好了好了，別看了，這些地流氓估計不用多久就抓起來了吧。”寧媽聽見結果之後才重新低頭把茶杯裡的水斟滿，“過來喝茶吧。”

寧爸嗯了一聲，走過去：“不過價也確實遭人恨的，我覺這對手公司能做出這種事兒，指不定還能再做出點什麼來。”

“哎，希趕把人抓到吧。”

寧媽歎了口氣，把茶杯推到丈夫手邊，抬頭才看寧馥還呆呆地看著電視出神，有些好笑地走過去推了推：“怎麼了，嚇傻了？膽子沒這麼小吧。”

寧馥這才回過神，搖搖頭：“沒事。”

不知道為什麼，心裡總覺得有點不安。

要知道泛切電子現在可是宋氏旗下的企業。

能這麼明目張膽和宋氏對著乾，而且能做砸店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顯然是已經失去了理智的人，目的除了打擊報復，魚死網破之外，寧馥再想不到其他。

但是就連這個外行人都知道，泛切會不斷低價格，可不單單是泛切自己就能做決定的。

寧馥越想越覺得不太妙，“媽我去一下洗手間。”

拿著手機直接進了洗手間，關上門，點開電話的時候甚至心跳都地加起速來。

不至於，應該不至於。

宋氏總部的安保那麼嚴，不可能讓這種奇怪的人闖進去。

但為什麼這麼忐忑，為什麼這麼害怕。

心臟就像是要從嗓子眼裡跳出來了一樣，不斷地在腔疾馳震。

這幾天跟通過電話的人很多，除去工作室那幫孩子們，還有舞團的人，包括團長，副團長，江燕和余曉楓。

通話記錄很，寧馥手指在屏幕上來回，目在焦慮緒中幾乎無法聚焦，屏幕上宋持風的名字出現了好幾次才終於被發現。

“喂？”

電話響了兩聲才被接起，宋持風的聲音有幾分的乾啞，聽起來好像已經睡下又被的電話吵醒。

寧馥聽著聽筒裡男人還算平穩的聲線，松一口氣的同時也意識到自己剛才的猜測確實過於神經質，只不過看見泛切門店被砸就過度聯想到宋持風會有危險。

看著鏡子裡尚未來得及收起慌表的自己，張了張，一時之間卻又不知道要說點什麼好，甚至起了趁他還沒發現是誰打來的電話就先掛斷的稚想法。

“寧馥？”

直到聽見男人出名字的這一刻，寧馥才仿佛整個人也被他從後抱住，在了洗手臺上。

沒有後路，彈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