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車堵的喲……”

或許真的冥冥之中有天意，故意就惡劣地想要捉弄寧馥一下。

原本本不可能堵車的時間，偏偏主乾道起了一場車禍，寬敞雙車道變單車道，還得艱難繞行，很快堵出幾十米開外。

司機大概也看出後座這小姑娘的心急如焚，乾笑著寬說：“小姑娘你別急，只要過了這段兒，我立刻起飛。”

要離目的地稍微近點兒，這司機可能就勸寧馥下車走過去了，但眼看這還有兩公裡，這附近也前不著村後不著店沒個地鐵站。

他看了看跟他們一起被堵在附近的公車們，正搜腸刮肚地想著還能再說點什麼，就聽後座人說：“沒事師傅，我在這下吧，已經不太遠了。”

“啊？”司機愣了一下，還是掏出二維碼往後遞：“也、也行，你從這走個十幾分鍾就是地鐵站了，坐地鐵過去也很快的。”

他話還沒說完，就看小姑娘已經利落地掃了碼，脆生生的‘謝謝師傅’沒落地，車門兒已經被甩上了。

纖細影極其敏捷，在堵死的車流中間穿梭，迅速消失在視野中。

司機又低頭看了一眼手機，確定錢是真到了，才搖了搖頭表示對當代年輕人的費解。

大概因為車都被堵在了車禍現場後面，前面車一下就變了不，主乾道寬闊空。

一路都很順，兩條長邁得飛快，直到出了電梯門，找到宋持風的病房，才開始變得緩慢，如同被藤蔓纏住，直到停滯。

忽然有點害怕。

害怕推門進去，看見宋持風躺在病床上，展現出從未見過的脆弱姿態。

這一刻，寧馥心裡對那晚掛斷電話的後悔與愧疚幾乎到達頂峰，想想宋持風當時被捅了一刀，一個人躺在病床上，本來在睡著休息，還被一個電話吵醒。

吵醒也就算了，還一句話沒說直接給掛了，讓他被吵醒這件事變得毫無意義。

“他也只是一個人而已。”

林詩筠的聲音再一次出現在寧馥腦海，宋持風的傷讓更加清晰地意識到這一點。

宋持風也只不過是一個普通的人，他沒辦法預判到所有的無常，就像是他不會知道下車之後會面臨危險，看似友善的男人在他下車後會突然變臉襲擊。

他也不過是凡胎，會傷，會流，會疼，也會難過。

“小姐，讓一讓，這裡是醫院，不要站在走廊正中間好嗎？”

幾個推著移病床的護士有些不耐的聲音打斷了寧馥的怔愣，連忙道著歉往前走了兩步，還沒來得及再躊躇片刻，面前的病房門就被從裡打開。

宋持風本來在開門的前一秒還想著要稍微調侃寧馥一句，譬如“寧小姐怎麼來了卻站在走廊發呆？”，但真的見到的時候，所有的語言都如同被水熄滅的火，一瞬間只剩下一點嫋嫋青煙堵在嚨口，散發著後繼無力的溫度。

“宋持風……”

寧馥終於見到宋持風了。

男人並沒有想象中那種病弱，甚至看起來與之前並沒有太大區別，只是上穿著白底藍條的病號服，好像顯出一點心理作用般的蒼白。

的目並沒有在他臉上多逗留，而是直接落到他腹部位置，只是還沒來得及開口問況，便聽男人輕不可聞地歎了口氣：“怎麼瘦了這麼多。”

宋持風牽著的手腕把人帶進病房，另一隻手合上房門，“寧馥，你這樣我以後不敢讓你一個人去外地巡演了，你好像完全不會照顧自己。”

兩個人的角好像從見面，踏進病房那一刻起就產生了互換，寧馥如果不是眼睜睜看著宋持風上白底藍條的病號服，恐怕會覺得住院的那個人是自己。

“我……帶我爸媽去了一趟廬山，走了很多路，爬了很多樓梯。”而竟然也真的下意識地開始解釋自己會瘦的原因，“然後景點的菜貴還不好吃，就……”

說這個幹嘛。

寧馥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這些話放在當下，放到宋持風的況面前確實太無足輕重，便頓了頓，話鋒一轉：“你傷的事為什麼不告訴我？”

“你電話掛得太快了，”男人語氣好似有些無奈，“我沒來得及說。”

他一句話就輕輕地點到了寧馥的死上。

寧馥隻覺得從臉頰到耳一下升起灼人的熱，手腳與聲帶都一下被封死，只能乖乖被宋持風帶著走到床邊，坐在他旁。

“不生氣了好不好？”宋持風是真覺現在這一刻如夢似幻，好到讓他甚至有點懼怕一會兒會迎來夢醒時分，睜眼又要面對一片洶湧的孤獨與黑暗。

他食指輕輕頂了頂寧馥的手掌心，可這一刻小姑娘手上彷如無骨的好像也在無形之中佐證他並非現實。

宋持風只能出手去抱，企圖用更加真實的來讓自己安心：“寧馥，你一個人想了這麼多天，現在是時候兩個人好好談談了，你有什麼想法，都可以直接跟我說。”

對於已經做過的事，宋持風沒有辦法否認，也沒有什麼好解釋的。

他的機，過程，以及導致的結果，都無比清晰而明白地呈現出來，所以宋持風最害怕的就是寧馥會從此懼他，怕他，從他的世界逃離之後，再也不會聯系他。

雖然這一刻好不容易把寧馥抱在懷裡，他心裡最好的打算也只是被怒氣衝衝地質問：怎麼可以這樣做，因此在說出希兩個人好好談談這件事的時候，依舊保持著一種溫和的低姿態。

但懷裡的孩子聽見他商量的語氣，第一反應卻依舊是沉默。

那種沉默宋持風經歷過很多次，從第一次他向發出暗示，到後來無數次面對他的冷漠，這種沉默在手裡就是一種無聲的抗拒與回避，於他而言則是緩慢又鋒利的切割。

宋持風有些不安地擁了他，手指順著的發隙，卻意料之外地到一片的汗氣。

現在天還不算冷，寧馥也就只在短袖外面套了件薄長袖外套，那汗氣被的長發鎖住，本散發不出去。

他忽然後知後覺地回想起一個極小的細節。

剛才在靠近寧馥的時候，他覺寧馥的鼻息，好像比往日任何一次都要急促，好像迫切地著氧氣。

當時他只有一瞬間覺得奇怪，現在想來，這種急促當然不會是因為見到了他——

“你疼不疼？”

而是因為是一路跑過來的。

“不疼了。”

宋持風在意識到這一點的瞬間，腔那一顆懸而未決的心終於被緩緩地托住，落回平地。

隨後小姑娘地詢問出聲，並輕輕出手回抱住他，讓宋持風深吸一口氣，眼眶因失而復得而久違地浮現出些許潤。

他側過頭去貪婪吮吸孩頸間的馥鬱清香時，便有些不自地吻了上去。

“你不走了，我就不疼了，寧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