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到了周末，溫晚梔在去紅霞寺看暮暮的路上。

思前想后，還是給曹晴打了個電話。

畢竟到薄嚴城，好歹也算件大事。

主要也是因為溫晚梔心里有些六神無主。

果然如所料，曹晴激得很。

“你在墓園見到薄嚴城了？？？”

溫晚梔無奈地閉了閉眼，看了眼司機的方向，把聲音放低。

“嗯，但奇怪的是，他看到我，好像沒什麼反應，還和我閑聊……”

這是溫晚梔最費解的地方。

想過薄嚴城可能質問，懷疑，但從未想過他會平淡如水地面對。

曹晴沉默了半晌，像是思索了半天才開口。

“晚梔，其實你走之后，薄嚴城的狀態一直不好。聽程通說，他一直在看心理醫生，薄氏的業務也早就沒在打理了。”

溫晚梔沒來由地眼皮一跳，追問道“他這樣子，有多久了？”

想想可是一走三年多，薄嚴城就是再不舍，也該走出去了。

曹晴支支吾吾，重重嘆了口氣“唉，算了，本來不說就是怕你心。既然你都問到這兒了，瞞著你也沒用了。三年多，他一直是這樣。最近半年，特別不好。”

眼看著到了紅霞寺的大門口，司機出聲禮貌詢問“您到紅霞寺正門嗎？”

溫晚梔拿開電話，回應道“對，您停在正門就好。”

電話里曹晴卻提高了八度“你現在去紅霞寺了？”

溫晚梔下了車，站在門口“對啊，到門口了。周末了，來看看暮暮的況。”

是第一次和暮暮分開這麼久，日思夜想的，也不知道小家伙在這里，能不能適應。

曹晴卻是一個頭兩個大。

薄嚴城早就該住

院治療了，他一直不愿意，而且對薄家影響也不好，這才妥協，每周末到紅霞寺來治療。

這要是再和溫晚梔打幾個照面，事不知道要往什麼方向發展了。

曹晴急匆匆開口“晚梔，再見到薄嚴城，你打算怎麼辦？”

溫晚梔頓住了腳步，腦子里有一瞬空白。

沒想過，再見到會如何。

既然曹晴說他狀態不好，還是避免刺激到他比較好。

況且已經結束了的事，就停留在原點，也好的。

本也不想再和薄嚴城糾纏。

“我……會盡量避開吧。我也不想刺激他。”

溫晚梔有些懊惱，為了暮暮，這趟京城不得不回。

如果可以選擇，會走得遠遠的，和薄嚴城各自重新開始自己的生活。

溫晚梔到診室的時候，尉遲大夫正在給暮暮聽診。

小男孩乖巧地坐在床上，手里抓著自己的小本子。看到溫晚梔推門進來，小臉笑開了花，小發出“哈！哈！”的細小聲音。

尉遲大夫拉好暮暮的服，收起聽診“萬小姐，暮暮聲帶振沒有問題，目前的治療方向是找到他的表達，給他一個安心放松的表達環境。一旦說得出第一句話，之后的治療將會簡單很多。”

“好的，謝謝您。”

溫晚梔抱著暮暮，欣地笑了，但笑容里也難掩憂慮。

第一步最重要，也最難。暮暮會用很多方式去表達

，卻唯獨不會用語言。

暮暮迫不及待地拉著媽媽坐下，翻開自己的小本子，指著一張張小畫，一雙眼亮晶晶地看著溫晚梔。

溫晚梔垂下頭，把頭發別到耳后，仔細看著。

“暮暮是說，有個生病了的叔叔？”

小團子用力點點頭，指著下面幾幅畫。

“叔叔會吃藥……這是做噩夢？叔叔很難過，這個媽媽看看……叔叔對著空氣說話？”

溫晚梔越講越疑，抬頭對上了尉遲大夫嚴肅的眼神。

老人猶豫了片刻，謹慎開口“我們寺里確實還有位患者，病比較嚴重。不過和暮暮相融洽，沒有影響治療的況下，我們還沒打算進行干預。”

溫晚梔點點頭，收回視線，看著暮暮興的小臉，又仔仔細細看了看孩子本上的簡筆畫。

不知為什麼，腦子里總是浮現一個悉的高大影。

溫晚梔慌地移開視線。

不會有那麼巧的事！

送暮暮回了房間，溫晚梔心里卻一直放不下，

直到臨走，才下定決心問了暮暮。

“你說的那個叔叔，他在嗎？能讓媽媽也見見你的新朋友嗎？”

暮暮面喜，用力點點頭，小短蹦蹦跳跳跑了出去，咚咚敲響幾步之外的客房門。

溫晚梔一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如果真的是薄嚴城，要說什麼……

突然有些后悔暮暮去人了。

然而無人應答，房間里似乎沒人。

暮暮委委屈屈跑回來，小手一攤。

溫晚梔了他茸

茸的發頂“叔叔不在？沒關系，下次再說。”

溫晚梔陪暮暮吃了頓晚飯，清淡的齋飯味可口，心里也舒服了不。

現在不應該再去憂慮那些有的沒的了。

只要暮暮能有好轉，這趟治療就是有意義的。

溫晚梔離開的時候，暮暮已經睡了。

輕手輕腳關上房門，駐足看著院子里的夜。

此刻的庭院里撒滿了冷的月，空無一人。很遠的地方傳來誦經聲，還有淡淡的香火氣息，讓人心境空明，思緒也慢了下來。

一陣夜風拂過，溫晚梔輕輕打了個寒戰，回過神來。

雖然癌早就治愈了，但是落下了習慣怕冷的病。

夜涼了，不想冒的話，還是早點回去。

一抬頭，腳步卻頓在原地。

長廊盡頭站著一個高大的影，正默默著。

是薄嚴城。

他似乎，已經看了很久。

溫晚梔大腦空白了一瞬，不知道如何反應。

薄嚴城的目里，有思念，有謹慎，更多的是小心害怕，似乎連呼吸都放得很輕。

他想靠近，卻生生頓住了腳步。

停藥的這兩天，和神的雙重作用讓他如同行尸走，更別提見到溫晚梔的影子。

沒想到萬念俱灰時，人就這樣出現在眼前。

溫晚梔覺得場面安靜得有些尷尬，啞聲開口“好久不見。”

薄嚴城子重重地晃了晃，像是被嚇了一跳，呼吸眼可見地急促起來，卻仍舊不敢靠近半分。

“晚梔，好久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