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自己探究的目,他這才轉開了頭。
白端端倒是想起來:「對了,季臨,我明天要請個假。」
「你明天要出去?」
「對的。」
「你請多久?半天?」
「我要去上菱山,半天不夠,我請一整天,之後可以調休用一天週末把明天的假給補上,另外明天的工作安排我已經調整好了,我手機24小時會保持通暢,客戶臨時的急事也會繼續理,你有事也可以隨時聯絡我。」
自己這番說詞合合理,誰偶爾沒個私事要請個假呢,何況明天並沒有什麼大事,白端端本以為這假應當是很好請的,隻是沒料到季臨聽到後,一張臉拉得老長,完全不需要掩飾就寫滿了不高興。
他看了白端端一眼,頓了頓,才低聲道:「你一定要去嗎?」
白端端點了點頭:「明天有什麼事嗎?」
季臨抿了抿:「沒有。」
白端端鬆了口氣:「那就好。」
這之後,季臨就不說話了。白端端收拾好東西,準備從會議室裡出去,結果快轉的時候,才聽到季臨又幽幽地開口了——
「你是和林暉出去是不是?」
「你和他和好了?」
白端端愣了愣:「恩,也不算徹底和好吧,就至和平相。」
季臨不說話了,臉持續很難看。
白端端也不著頭腦,隻能說大概覺得季臨是遇到什麼不開心的事了,這男人平時喜形不於,也不知道這是又怎麼了,大略還是不滿意自己突然請假。
******
第二天一大早,林暉如約而至,兩人默契地彼此點了點頭算是打招呼,帶上了各自該帶的東西,一路沉默著往上菱山駛去。
上菱山是A市非常著名的山脈,每年初春可以賞梅,之後三四月開始滿山又是桃花,等到瞭如今這十一月末,整個山脈上的楓樹也紅了,配上其餘的常青樹木,還有別的凋零的黃葉,層層疊疊,漸進而妙,當初葉朝霞在世時,最的就是每年過來爬山,上菱山空氣很好,一路也是鳥語花香,山頂上還有一大片提供給遊客野餐、燒烤和營的場地。
葉朝霞出事前,還在計劃著下個月去上菱山賞楓,然而因為林暉工作繁忙,因此這個計劃便一拖再拖,直到再也沒能行。
去世後,林暉便把的骨灰葬在了上菱山的那片公墓裡,也算把留在了喜歡的地方。
隻是每年掃墓的時候,不可避免地就要撞上去上菱山賞楓的人群。
白端端想起葉朝霞,一路都寡言低落,其實從一早上見到林暉開始,兩個人便都沒有笑過。
然而這一幕放在旁人眼裡,卻被解讀出了另一番景象。
季臨幾乎是一早就醒了,他小心地注意著隔壁的靜,聽到白端端開了門,然後又關了門,今天沒有穿高跟鞋,因此沒有細高跟踩在地上那有節奏的聲響,大約因為是和林暉去賞楓爬山,所以穿了運鞋。
雖然今天沒有重要的工作,想要避開週末的賞楓高峰期而選擇用今天上班時間去,這無可厚非,但用在盛臨的上班時間和林暉一起賞楓,季臨就覺得無法接了,即便白端端今天確實沒有重要的工作,並且也安排好了調休,但季臨還是無法接。
憑什麼?
白端端憑什麼和林暉就和好了?
聽著兩人在電話裡那種不需要言明的默契,季臨就覺得渾不舒服。
他們這項每年的賞楓活,想來是進行很久了,大約都是他們作為時的定期必修專案。
季臨今早其實沒有重要工作,昨晚加班到了淩晨三點,明明早上可以睡個懶覺,但他自己也不知道怎麼了,連鬧鐘也沒定,到了早上七點,竟然自己就醒了,醒來後也沒幹別的,就繼續躺著,靜靜地聽著隔壁的靜……
這房子的隔音說起來不算太好,白端端的鬧鐘響了,白端端起床了,白端端洗漱了,白端端用微波爐轉什麼速食早餐了……隻要認真聽,總還是能分辨出個一二來。
然後白端端出門了。
季臨深吸了一口氣,也起了床,然後他忍著早上的嚴寒,走到了臺上。過臺的窗,正好能看到樓下小區的正門口,那裡果然已經停了一輛黑的路虎。
沒過多久,季臨就看到了悉的影——白端端穿的很暖和,也很居家,把頭髮紮了馬尾,確實穿著運鞋,見了林暉的車,便稍微加快了腳步小跑起來,作間馬尾左右晃,看起來像個年的大學生,帶了點俏皮。
林暉移下了車窗,和白端端說了句什麼,然後白端端拉開副駕的門,坐了進去。
黑的路虎帶走了白端端,駛離了小區,了車流。
季臨覺得自己心裡好像有什麼東西也被帶走了,明明今天很好,但他覺得悶悶的,煩躁又難,甚至平生第一次希天氣預報不準,今天最好來個突降冰雹,或者雨夾雪,好讓某些人的爬山賞楓活徹底流產才妙。
隻是很可惜,彷彿為了和自己作對一般,本來還有轉天傾向的天氣,不僅沒變多雲轉,還反而變了燦爛的大晴天。
於是頂著這樣的好天氣,季臨沉著臉去上班了。
所裡今天沒什麼新鮮事,唯一意外的就是遇見了李敏。
季臨進盛臨的時候,已經站在大辦公區,和其餘同事有說有笑,季臨愣了愣,才認出了。
與此前在自己邊當助理時不同,李敏如今沒有穿職業套裝,髮型似乎也換了,總之給人的覺不太一樣,原先在盛臨的時候覺得整個緒非常繃,像站在大辦公區和別人這麼有說有笑聊天是絕對不會有的。
隻是都已經離職了,現在回來幹什麼?要重新回來當自己助理嗎?自己都有白端端了,即便白端端這個新助理常常把活兒丟給他自己,但總而言之,季臨覺得,自己並不需要別的助理了。
李敏見了季臨,轉就笑了起來:「季par。」
季臨剛想斟酌如何開口,李敏就徑自說下去了,從自己包裡出了一張紅的卡片,遞給了季臨:「季par,我要結婚了,這週六,請你和所裡的同事一起來。」
季臨低頭一看,這才發現這是一張婚禮請柬,大紅的背景上,是李敏和一個長相清爽的男人,兩個人對著鏡頭,一臉笑容甜。紅請柬上清晰地寫著「新娘:李敏;新郎:張俊達」,兩人的照片後麵,是個大大的心,下麵則是一行「我們結婚啦」,確實相當喜慶。
「我也是突然就決定結婚的,時間倉促,也沒怎麼準備,你們來都別帶紅包,不收份子錢,我們也不是傳統的在酒店辦婚禮,我們就在郊區那租了個別墅,準備辦個wedding party,雖然是慶祝我和我老公結婚,但其實也就是找雙方的朋友一起聚聚,你們賞臉來玩就行!我離職後也好些時間沒見大家了,就隨便聊聊,當是個朋友聚餐就行。」
李敏給每個此前共事過的老同事都遞送了請柬,又聊了會兒,才笑著離開了。
平時這種活,季臨是不願意去的,但如今的他異常煩躁,覺得自己應該做點不那麼一塵不變的事來轉換下心,轉移下注意力。
自從白端端離開後,便再沒聯絡過自己,他手機都拿起來看了十來遍,對方簡直猶如水滴了海,音訊全無。
和林暉在一起就這麼開心?這麼忘我?忘我到把對這麼好的現老闆都忘了?
前幾天還信誓旦旦說自己比林暉是更好的老闆,果然是謊話。
最終,這種不滿還是沒法派遣,中午和容盛一起吃飯的時候,季臨還是忍不住說了出口。
可惜自己都這樣煩躁了,得到的竟然不是容盛的安,甚至不僅沒安,容盛還給自己補了犀利的幾刀。
「季臨啊,這就是你的心態失衡了,就算在老闆層麵,你確實是比林暉更好,確實比林暉給的工資更高,福利待遇更好,對白端端的指導更上心,案源也給的更好,但你得搞清楚,你就算再好,也是個『現老闆』,人家不僅是『前老闆』,人家還是『前男友』啊!你是人家前男友嗎?除非你是現男友,你纔有立場在這裡抱怨,你不過就和人家是個勞關係,你還演上了啊?」
容盛不以為意道:「我理解你討厭林暉的心,看到他複合了又有談了心理不平衡,但咱們做人也要講道理啊,你對林暉的憤怒不滿,也確實不應該遷移到白端端上,在關係和勞關係麵前,人家選擇更親近的關係件,也沒病啊。」
說完,容盛拍了拍季臨的肩:「想開點兄弟,放輕鬆,往好想,你確實是個好老闆,你看,就算白端端和林暉複合了,也並沒有任何想要離職的念頭對吧?所以在和林暉的這場戰鬥裡,你也沒輸……」
容盛的話聽起來是安,然而說完以後,季臨隻覺得自己心更加惡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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