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微沒接,沈岸取出一個紅的摔炮,丟在地上,鞭炮沒有像那些孩子扔的那樣發出啪啪的響聲。
他沒玩過這些,有些疑,又取出一個丟在地上,還是沒響。
“壞了?”
沈岸疑,低頭想看上麵有沒有說明書,但盒子上連一個字也沒有。
“你要稍微用點力氣摔在地上,它才會響。”
林微呆呆地看著他,終於開了口,聲音的,輕輕的。
“你演示一下。”
沈岸從盒子裏麵拿一個摔炮出來,遞到林微麵前。
林微接過去,將摔炮摔在地上,啪啪啪,響了三下。
說:“是這樣玩的。”
沈岸輕笑:“第一次玩,長見識了。”
他也摔了一個在地上,終於功發出啪啪啪的響聲。
他知道玩了,看向林微,在石碑上摔了一個,坐在旁邊的林微嚇了一跳,忙起躲開,小聲咕嚕:“稚。”
沈岸嗤笑,自己在石凳上坐下,石凳將近一米五的長度,還很寬敞,他拍拍邊的位置。
“坐吧,不逗你了。”
他接著朝地上砸著摔炮玩,除了摔炮的聲音,他沒有聽到林微說話。
沈岸掀開半垂的眼皮,林微站在他麵前像個木頭人。
他在腳邊扔了一個摔炮,調侃:“前友,我真的很困,想睡一會,借我靠一下。”
林微見他眼中布滿紅,眼窩下兩團深深的青紫,最終坐在了石凳上,沈岸從兜裏拿出兩個暖寶。
“我怕我睡太久,你會凍腳,這是低溫津。”
林微怕冷,他們在京海偶爾出去的時候,沈岸都會準備這些。
現在就已經腳凍木了,接過暖寶,在鞋子裏。
沈岸下外麵的衝鋒,調整坐姿,在石凳上躺下,將頭枕在林微上,然後把衝鋒蓋在自己上,抓著林微冰涼的手捂在口,閉上了眸子。
林微鼻子發酸,低頭看著他,印象裏的沈岸一直是幹淨清爽的,第一次看到他這麽狼狽。
他頭發被冷空氣裏的霧水打,有些淩,薄起了幹皮,周圍一圈青的胡茬,致的五盡顯疲態,白皙的皮也滄桑了幾分。
能肯定,沈岸去了家,而且這幾天一直在找。
應該想得到沈岸不會不管的,但抓著沈岸說如果這次不對他負責,他就再也不管這句話,催眠自己沈岸不會再找,就能自私地心安理得。
林微沒忍住,滴滴答答的淚水落在沈岸的眉心。
沈岸本是閉著的黑眸開,他什麽也沒說,抬手,冰涼的指腹幫拭著眼淚,深深地看著。
“對不起。我不該招惹你。”
林微很想回到聯誼會那天,收回讓沈岸陪的那句話,這樣沈岸就不會有這麽糟糕的經曆。
沈岸的手停住。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你招惹我的同時,我也在招惹你。”
他倏然莞爾:“何況我喜歡你招惹我,你喜歡我招惹你嗎?”
林微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喜歡,一直是確定的答案。
低著頭,沒看沈岸,帶著淺淺的鼻音:“我不是個正常的人,差點殺了我自己,差點殺了一個傻子,還把我媽和那個傻子鎖在一起,我不知道他們之間會發生什麽事。”
林微平靜地陳述著,知道此刻的平靜都不正常。
如果媽和那個傻子真的發生了什麽,可能要承擔法律責任,但的心被某種東西侵蝕徹底,隻在無盡的迷茫裏,找不到出口。
沈岸告訴:“他們都沒事,你也沒事,別擔心。”
林微下意識看沈岸,沈岸接著說:“你想去哪裏?我陪你。”
林微被問住,隻是想在河邊走走,走到做出最終的選擇。
那天走到深夜,一對夜市擺攤的老夫妻見一個人下雨天在沿江大道上,非要問出個究竟,隻能說跟家裏人吵架了,出來走走。但他們極度熱心,是讓坐他們的三車回了他們家。
他們家在郊區,林微吃過早飯要離開,老太太發現沒手機,也沒錢,塞給兩百塊,陌生人的善意在那一刻讓心裏的天平突然開始傾斜,於是沿著晉河走走停停到現在。
林微又收回了看沈岸的視線,低低地說:“不知道。”
沈岸幫拭淚的手轉而撓了撓的下:“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他收回手,又淺笑:“不過在這之前,我要先睡一覺才能開車,不然是疲勞駕駛。”
“你的車呢?”
林微再次看向沈岸,他看起來很疲憊。
林微被他捂著的手漸漸回暖,輕他的臉頰,涼涼的,微糙的,如死水般的心有了波瀾,好似一角爬出一藤蔓將的心緩緩地收,越來越疼。
“怎麽不睡在車上?這樣睡容易著涼。”
沈岸捉住的手,他們指間扣。
他說:“車沒油了,停在一個村子裏,現在手機沒電了,不然還能個車。”
林微聲道:“你睡吧,如果路上有車可以坐,我再醒你。”
“嗯。”
沈岸應聲便睡了。
天空收攏了最後一層昏暗,冬穿破煙火後的霧霾照在石碑上,林微忙用手擋住刺在沈岸眼前的暈日。
新年伊始,年長的人都早早起床四拜年,偶爾會有人走在他們前麵的水泥路上,朝他們投來好奇的目。
當有人要詢問的時候,都會用食指抵著,示意他們說話輕聲些,沈岸在睡覺。
有中年人捂著笑,說現在的年輕人談沒頭沒腦地玩浪漫,也是不怕冷,問林微要不要帶沈岸去家睡。
林微了心,是真怕沈岸冒了,但不知道他到底幾天沒睡了,才能在這樣的況下睡得很沉,有些不忍心醒他。
拒絕了中年人,中年人卻是個熱心腸,打電話讓兒子送來了一盆炭火。
林微沿著晉河走到這裏,到了很多這樣的人,擺攤的老夫妻,送摔炮的年……看著散發著暖氣的炭火盆,心裏開闊了些。
人有好有壞,出生運氣不好,到了不好的人,造小半輩子的悲劇。
所幸為時不晚,又遇到了很好的人,雖然過去無法就此揭過,也許需要用一生治愈,但應該會有未來吧。
天邊,新年的太滌了所有的霧霾,變得清晰、耀眼、刺目,金輝灑在遼闊的田野,能看到的芽與枯景融為一,自然地更替。
“在看什麽?”
沈岸醒了。
林微將目從田野中挪到沈岸的臉上,他們對視,微笑著:“在看風景。”
見他眼睛裏還有紅,問道:“要不要再睡一會?”
“不了。我想回去洗澡。”
沈岸起,穿好外套,與並肩坐著。
林微朝他的反方向偏過頭,抿著笑,強忍著沒發出聲。
在他起的時候聞到了汗臭味,比他從前上的汗水味不一樣,他以前的汗水味不難聞反而香香的,那時覺得他很,這次他是真的有點餿了。
沈岸比高很多,垂眸就能看到在笑話他。
他慢條斯理地拿出昨晚沒摔完的摔炮,趁沒注意,散漫地在腳邊摔了一個。
林微嚇得輕呼,差些跳起來。
“沈岸。”
惱火時他的名字都糯糯的,沈岸愉悅地勾,他一言不發,拿著摔炮又砸在腳下,一個接一個。
他氣輕易跟他提分手,又害他好找,可能怎麽辦?找到時,他一句兇的話也說不出口,反而很心疼,還該死地哭了,自記事以來,這是他第一次哭。
沈岸看著站起,噘著惱火的模樣,他薄揚起的弧度更大,沈岸沒再丟摔炮,拉住了林微的手,將帶到跟前。
他岔開坐著,站在他兩間,黛眉微蹙。
沈岸雙手扣在的側腰,又把攏得離他更近些,他仰著頭靠在石碑上,黑眸鎖著。
沈岸忽而疲憊散去,很鬆弛,他眉眼帶笑:“扯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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