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的是自嘲的口吻,本意上,是想調節一下彼時的尷尬氛圍。
但周寒之依舊沉著一張臉,把不想搭理我們幾個字演繹得明明白白。
林西西則站出來打圓場:“還真是巧的,南絮姐跟嚴教授定好包間了嗎?不介意的話,我們可以拼桌。”
這是我們原先商量好的劇。
我剛準備應聲,卻聽到周寒之說:“今晚這麼重要的日子,你確定要兩個外人來掃我們的興嗎?”
他聲線平緩,但卻故意咬重了“外人”兩個字的發音。
很明顯不大待見我跟嚴冬。
林西西沒在意,角梨渦淺淺:“南絮姐和嚴教授怎麼能算外人呢,況且人多熱鬧嘛。”
嗓音甜,尾音又又,拿著小姑娘的那撒勁,實在讓人無法拒絕。
被蒙在鼓里的嚴冬似看出了蹊蹺,好奇地問了句:“今天是什麼特別的日子嗎?”
“不瞞嚴教授,今天是我跟寒之往的第一百天,”林西西小鹿似的大眼睛溢滿幸福,“紀念日。”
嚴冬聞聲第一時間看向了我。
雖然這個消息林西西一早就通知了我,但這一秒,我還是略作驚訝道:“原來如此,那這種時候我們兩個在場確實不合適。”
稍微正常點的人,都不會沒眼力見到人家的紀念日上刷存在。
更何況,還是周寒之跟林西西往百天的紀念日。
“寒之,你說句話嘛,”林西西輕輕地扯了扯周寒之的胳膊,“好不好?”
周寒之淡淡地睨了我一眼,神略微緩和了些,對林西西說:“今晚你最大,你說了算。”
他聲音算不上溫,但儼然給足了林西西面子。
林西西滿意地看向周寒之,然后對我們說:“南絮姐,嚴教授,請吧。”
包廂,白相間的暖氣球布滿了每個角落,扎著心形形狀的玫瑰花束下,用英文寫著“happy100days”。
連空氣里都彌漫著熱可可的香甜。
顯然是心布置過的。
心到,連餐桌上擺放的油蛋糕上的玩偶,都是周寒之和林西西的小版。
跟那個從不記得任何紀念日的周寒之判若兩人。
而故事里的主角林西西此時此刻也是傻了眼,雙手捂在邊,驚嘆一聲后,看向周寒之,說:“這些,都是學長替我準備的嗎?”
周寒之神一滯,輕輕地應了一聲。
小姑娘的眼眸里已然泛出淚,凝噎道:“寒之,你對我也太好了。”
的眼神,哽咽的語氣,加上曖昧橫生的布景,瞬間讓兩人之間的氛圍曖昧起來。
怎麼看,我跟嚴冬站在這兒,都是那麼的多余。
但就在這種氛圍恰當時,周寒之卻提醒林西西:“吹蠟燭吧。”
小姑娘眼底閃過一抹失落,很快又恢復如常。
怎麼說呢,有時候,周寒之確實有點兒不解風。
“寒之,許兩個愿是不是貪心了點?”站在火紅的蠟燭前,林西西一臉天真地問。
“可以。”
林西西開心的雙手合十,虔誠道:“第一個愿,我希以后的每個一百天里,學長都能陪在我邊。”
說完這話后,深地看向周寒之,等著他的回應。
“第二個愿呢?”周寒之不答反問。
林西西神一滯,小心翼翼道:“如果可以的話,寒之,我想跟糖糖和解。”
提到糖糖,我這才打起神來,但一抬眸,卻對上了周寒之的那雙深不見底的黑眸。
從他的眼神里,我看到了一戲謔,和諷刺。
“寒之,”林西西扯了扯周寒之的手臂,聲道,“我知道你是心疼我,但你看,我現在比世界上任何一個人都要幸福,我們不去計較了行嗎?”
周寒之俯看向林西西,微微一頓后,應聲道:“你呀,真是拿你沒辦法。”
這是同意和解了。
我心口那繃的弦,這才微微松弛了些。
而林西西也讓我見識到了,在周寒之心底的分量。
儀式結束后,嚴冬提議給周寒之和林西西敬酒。
“謝謝寒之和林小姐的寬宏大度,”他語氣虔誠,“我跟南絮敬你們一杯。”
周寒之看著嚴冬遞過去的酒杯,角微微翹起,說:“這件事是孟經理教導下屬無方,跟嚴教授有什麼關系?”
嚴冬莫名地被噎了一下。
周寒之大概更是想看我表態。
于是我將酒杯低,弓著子客氣道:“周總言之有理,這杯酒我單獨敬您。”
沒等他開口,我爽快的一飲而盡。
一杯接著一杯。
酒是周寒之喜歡的羅曼尼康帝,好是好,但喝多了,我的胃還是提出了抗議。
我借口出了包間,趴在洗手間干嘔,好一會才緩過神來。
迷迷糊糊出衛生間時,我竟莫名地聽到了周寒之斥責聲。
“不過是要簡單吃個飯,弄那些花里胡哨的做什麼?”男人聲線凜冽,語氣里像是藏著刀,字字珠璣:“把這家策劃公司拉黑名單,永不合作!還有你,一萬字的檢討書,一個字都不能。”
策劃公司?檢討書?
所以周寒之是對今晚的布景和活安排不滿意嗎?
但作為一個局外人我,還是能給八十分的評價的。
而紀念日的主人公林西西,明明也樂在其中。
所以周寒之到底是不滿意什麼呢?
算了,總裁的心思,又哪里是我能隨便打聽的。
可就在我小心翼翼地挪步子離開時,周寒之那低沉的語調又傳到了我的耳中:“孟經理的演技,真是越來越,爐火純青了。”
我聞聲駐足,抬眼看向周寒之時,只見男人背靠著墻,一張臉在背里,明昧不定,唯有指尖那只半燃的煙,發出暗紅的星點。
我忽然有些答不上話來。
如我所料,周寒之已經給我扣上了制造今晚偶遇的始作俑者的帽子。
多說無益。
“怎麼,覺得昨晚的招數行不通,就改拉著幫手另辟蹊徑了?”
男人邊說著話邊朝我走來,瞬間,我整個人便籠罩在他的影里。
“告訴我,你那麼做,嚴冬不介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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