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寒之大概是沒料到我會這麼單刀直,抬了抬眼皮,竟沒立即做回應。
倒是坐在一旁的曾智突然打開了話匣子:“嫂……孟經理,其實我覺得吧,項目合作期間發生點分歧再正常不過,但這也沒鬧到非要終止合作的份,你想想看,就算你們再去找一個新的投資人,難道他們就不會對項目提出一點要求了嗎?這在合作中再正常不過了,對事不對人嘛。”
說到最后,曾智出了一個尷尬不失禮貌的笑。
我當然知道曾智是在打圓場,也明白投資人的錢不是那麼隨便拿的,但周寒之提出的條件一次比一次苛刻,已經超過了我們的忍耐極限。
更何況,先提出終止合作的人,也是周寒之。
而臨終止前,他還給我們編排了這麼一出大戲,何嘗講過一點面。
正當我開口時,一言不發的周寒之突然出聲道:“沒聽到孟經理的問題嗎?孫總監啞了?”
他語氣很冷,擺出的是公事公辦的態度。
顯然,他不打算給我們留路走。
被點名的孫羽也是神一怔,眼神里閃過一抹慌后,指了指合同道:“吳總,孟經理,按照合同所說,項目果屬開發商和發行商共同擁有,如果開發商想擁有整款游戲的所有權,可用投資人所投的相同資金買。”
相同資金買?
也就是說,我們如果想要拿回整款游戲的所有權,就得把榮域資本先前投給我們的資金原封不地還回去!
可周寒之在我司投的資金前后數額巨大,我跟吳凌一下子去哪里弄那麼多錢啊。
“不是周總,咱生意不能這麼做啊,”吳凌有些包不住火了,“敢我們這合同簽的就更賣契一樣了啊。”
“吳總,慎言,”曾智提醒吳凌,說:“合同條例都是白紙黑字寫在那的,您簽約的時候沒注意嗎?”
吳凌再次被噎得說不出話來。
那麼問題來了,沒有整款游戲所有權的項目,哪個投資人會稀罕呢?
說周寒之不是有意為之,我不信。
想到這,我不得不佩服這個男人的城府,也是,畢竟這個項目是給林西西鍍金的,他可不就得提前留一手。
要怪,也只怪我們當初病急投醫,沒有仔細閱讀合同款項。
我早該知道的,周寒之,又哪里是那種任人拿的子。
“兩位這是怎麼了?”見我跟吳凌啞口無言,周寒之緩緩開口道:“兩位也不必覺得貴司像是吃了虧,在商言商,我們投出去的錢,自然是為了更大的利益,至于所有權嘛,我倒是可以給兩位一個建議。”
我盯著周寒之,揶揄道:“周總倒是大義。”
“宏圖作為老牌資本,若真心想跟貴司合作,必然會救項目于水火,”男人嗓音凜然,“區區大幾千萬,對馮總而言也不過九牛一。”
周寒之說這話時角翹起,眼神里滿是譏誚。
我瞬間了然——到底是于算計的生意人,連一個即將終止合同的項目,也要從中牟利。
我有些氣不順,說:“周總,合作一事,是榮域先提出終止的對吧?”
“是,合作可以立即終止,但項目的所有權,榮域必占一半。”
“好,錢,我們會想辦法解決,”我握合同,堅定道:“項目所有權,我們要定了。”
談判最終不歡而散。
回公司的路上,吳凌一直自責:“對不起啊絮絮,都是我心大意,不然我們也不會像王八掉進灶坑里,憋氣又窩火。”
事已至此,再去追究對錯也沒意義,況且以當時的局面我們確實也別無選擇,所以怪不得吳凌。
“那現在怎麼辦?去找馮文灼?”吳凌耷拉著腦袋,像是一支被雨打彎的海棠,“那只老狐貍那麼明,會冒著跟榮域手的風險來跟周寒之搶項目嗎?”
難。
聰明如周寒之,走一步算十步,明知道商人重利怕麻煩,才會故意提建議,調侃我們。
吳凌也看出了這一層,回公司后一直悶悶不樂,我當然清楚的力,畢竟話都放出去了,現在折騰出這麼一檔幺蛾子,實在是難收場。
我提議讓早點回去休息,這一次破天荒的沒反對。
夜深人靜,我一個人坐在工位上,思考著破局之法,手機卻不合時宜地閃起來。
來電是個固話。
我好奇地按了接聽,卻聽到對方介紹自己是京港警局人員。
仔細詢問后我才知道,原來是吳凌在酒吧喝酒鬧事,被拎到警局訓話去了。
“傷口不算深,但吳士先的手,對方要追究吳士的法律責任,你還是先過來一趟吧。”
我馬不停蹄地趕往警局,在詢問室里看到了衫凌正趴在桌面上呼呼大睡的吳凌。
這種時候還能睡著的,想必只有了。
警員告訴我吳凌今晚的行為影響非常不好,而跟人大打出手的畫面還被網友們傳到了同城論壇上,已經涉嫌擾公共秩序罪。
“當著那麼多人的面把酒瓶子掄到他人頭上,簡直是目無法紀!”
警員把我訓得狗噴頭,告訴我除了罰款外,吳凌還得行政拘留一晚。
畢竟人家害者現在還在醫院躺著呢。
吳凌酩酊大醉,我也問不出個所以然,安排好一切后,我只一人站在警局外等。
我實在不放心一個人在這種地方呆上一夜。
但因為出門急,我套了雙家居鞋便趕了過來,還是個腳趾款,彼時寒風著細細的門地鉆到我的腳趾里,吹的我直打寒。
冷,我心更涼。
就愈發后悔今晚沒跟在吳凌邊了。
京港那麼大,可是只有我啊。
一定是知道我不喜酒吧那種混的場面,才獨自一人去買醉的吧?
如果跟人大打出手的時候我也在就好了。
我越想越不是滋味,心口跟大水浸過,漲漲的。
有時我甚至在想,我們明明已經很努力了,每天睜開眼便跟天爭,跟命爭,跟著不公平的世道爭,不過就是為了尋一條活路,怎麼偏偏就那麼難呢?
原以為即將柳暗花明,不曾想,又是命運安排的一場心的捉弄。
人生,還真是難啊。
氤氳的水汽模糊了視線,我克制的將其回,但模糊的視野里,我卻看到了一個悉又修纖的影緩緩朝我走來。
淺棕的長款羊絨大,搭配一條格紋款圍巾,配上深的長以及黑短款皮靴,逆著而來。
是錯覺嗎?這影,看著像是嚴冬。
“南絮,”溫潤而平和的嗓音落我耳中,我聽到男人說,“怎麼一個人站在風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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