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太傅……不,秦館主所說的基本屬實,那前后院的大門和側門都落了鎖,還著黃符,門前連個過路的人都沒有。
蜀香會館雖說也屬于王家大宅,但改建之后隔了兩道墻,中間種著竹子遮擋,這次春日宴才不影響。但今夜來的賓客無論來回,都沒有人愿意路過王家大宅的前院,寧可繞路而行。
看樣子,西林城中的百姓對于去年王家的慘案和種種鬼邪傳言,確實仍有余悸,倒是秦館主膽子真大,自己就住在蜀香會館里不說,夜里還派人去了紙扎鋪,買了不黃紙和元寶蠟燭香,也不知是要干什麼。”
沐清風思忖片刻,便輕笑一聲。
“明日便知道了。”
“王爺,去王家的兄弟回來說,雖然人沒進去,但站在圍墻上往里面看時,都覺得那宅子里格外冷,森森的,黑乎乎的,看得人心里瘆得慌。”伍叁七著嗓子小聲說。
沐清風‘嗯’了一聲,似笑非笑得瞥了他一眼,“怎麼,不敢去了?”
“屬下不敢!不,不是,屬下當然敢去!王爺在哪兒,屬下就在哪兒。”伍叁七立即直腰桿回答。
沐清風并未接著打趣他,想了想,又吩咐道
“你找兩個腳程快的兄弟,回一趟織莊,就說王妃娘娘這兩日食不下咽,很想吃婉蘭做的玉米糝子和白、面烙餅,還想要一些婉蘭織染的布料做新裳,麻煩他們兄妹進城一趟。”
“王爺,咱們不是有幾箱孫大人送的布,還沒用呢!”伍叁七一臉納悶。
沐清風微微瞇了瞇眼,道“今晚春日宴上,秦筱遠用來出題的那七塊布,其中有四塊的和料子與織莊曬布場里晾曬的相同。
秦筱遠收了王家大宅,自然也拿到了王家織染的方,他想做布料生意,肯定不會用別家的布在春日宴上展示,所以那七塊布一定出自王家織染的方。”
“王家織染方染出來的布,卻與織莊里的布相同?這也太巧了吧。”伍叁七著下嘀咕。
沐清風卻搖了搖頭,“不僅如此,諾兒臨睡前與我提起,婉蘭臉部和手背上均有火燒傷疤,從傷疤恢復的程度和婉蘭自己所提及的火災來看,都是在去年發生的事。
并且,婉蘭一眼就能認出名貴的布料,說出布料織染之法,這就足以說明,并非普通人家出。”
“屬下想起來了,咱們與若云去河邊取水時,屬下也曾見到過他挽起袖子,出手臂上燒傷的疤痕。王爺,您是不是懷疑,他們兄妹倆與王家有關?”
伍叁七突然一下反應過來,“不,他們會不會就是當年下落不明的那對兄妹啊?!”
“諾兒也是有此猜測。”
沐清風沉道“但還不能就此確定,所以我打算先找個由頭,將他們來城里再好好調查。”
“是!”伍叁七拱手領命。
……
> 次日,天沉,整個西林城被霧蒙蒙的煙雨籠罩。
沐清風和慕容諾的馬車停在王家大宅前院大門外,還未下車,便聽到外面傳來聲音。
“恭迎南淵王和王妃娘娘,鄙人在此等候多時了。”
推開車門,戴著面的秦筱遠便立在車下,角咧得老高。
沐清風扶著慕容諾下了車,兩人便被眼前一幕驚得愣住了。
門前擺開一張又寬又大的祭臺,兩個穿著黃道袍的銀須老道各據一側,一個手法訣,念念有詞,一個拿著一碗水,走一步撒幾下。
祭臺上,元寶蠟燭高香一應俱全,還有兩只烤的又焦又紅的豬格外乍眼。
“你這是干什麼?”
慕容諾收回視線,皺著眉看向秦筱遠。
秦筱遠比劃了一個‘噓’的手勢,“這重開兇宅,自然要開壇做法,敬天地神佛,鎮邪避害,不然西林城的百姓們如何能安心呢?”
沐清風和慕容諾暗暗對視了一眼。
好嘛,明白了,這是又大張旗鼓來給蜀香會館造勢了。
兩位道長好一頓忙活之后,才見其中一人走過來,向沐清風和慕容諾行禮。
“老道拜見南淵王,拜見王妃娘娘,今日重開王家大宅,讓二位進其中,這有三點,老道須得囑咐在前才行。”
沐清風蹙了一下眉頭。
秦筱遠立即話“道長請說。”
“是,這第一點進宅院后,切忌談論去年大婚之夜的種種,舊事重提,容易聚集怨氣,第二點,不要對鬼神不敬,老道為您們準備了黃紙,進去后須得在經過的地方撒下。
第三點也是最為重要的一點,巡查一圈之后,須得馬上出來,由老道二人再次鎖門鎮符,尤其切記,不要講里面沾染祟之氣的任何東西帶出來,以免后患無窮啊!”
“好,還請道長放心,鄙人定會銘記于心,也會時時刻刻提醒王爺和王妃,多謝二位道長在外守護,辛苦二位了。”
秦筱遠拱手道謝。
道長點了點頭,轉過出桃木劍揮舞了幾下,像是隔空對著宅門畫了道符文,然后才念道“邪靈退散,開鎖!”
沐清風扶著慕容諾一起踏上臺階,便看到小胖子哆嗦著手,很害怕似的,將鑰匙進大銅鎖的鎖眼里。
咔嚓一聲,銅鎖彈開,他沒接上,哐當掉在了地上,小胖子嚇得原地跳開。
“公子,公子……”
秦筱遠走上前,彎腰撿起銅鎖扔過去,“慌慌張張像什麼樣,你看王妃為子都沒毫驚慌,算了算了,你趕退下吧。”
小胖抱著鎖頭也不回得跑下臺階。
沐清風一臉冷漠得瞥了秦筱遠一眼,什麼也沒說,手推開了面前那扇沉重的朱紅大門。
吱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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