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惜朝一直都知道曾月不喜歡自己,蘇眠和賀小玲也是明白的,原本還有些熱鬧的宿舍突然就變得雀無聲了。
訓練如常地進行著,周懷謹出現的次數雖然比之前多了,但還是不常見到他。
這次外部的軍訓周懷謹是主要負責人,除此之外,他還要盯著特種大隊那邊的訓練。好在特種大隊訓練的地方離軍訓所在的訓練場不遠,他一天要來回好幾趟,有時還要接些別的任務,也是忙得不可開。
徐峰和周元、高有這幾個班長一看周懷謹來得那麽勤,心裏都有些恐懼。
尤其是徐峰這個帶顧惜朝班的,每天都苦著一張臉,覺比他們這些軍訓的學員還苦,擔心顧惜朝這個刺頭還不知道要搞出些什麽事兒來。
可顧惜朝不知道怎的,突然轉了,每天訓練起來都十分刻苦,也不再搞事了,偶爾有一些作做得不好或者是不標準,自己也很快地更改過來,徐峰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顧惜朝這幾日很和周懷謹說話,倒和徐峰時不時搭話,打聽周懷謹之前到底了什麽傷、嚴不嚴重。然而徐峰也說不是什麽大傷,和周懷謹說的如出一轍。
烈日炎炎,訓練場上的人揮灑著汗水,他們漸漸掌握了更快速安全地匍匐前進的技巧,走正步也越來越有氣勢,打靶的水平也提高了很多,也很再有人抱怨。
這一日下午,訓練的是匍匐前進。
經過了幾天的恢複,顧惜朝背上的傷已經好了很多。其實匍匐前進並沒有那麽難,隻是那天訓練的時候,心裏一直想著其他事兒,才把自己紮到。如今做起來已經足夠平穩,並且還穩中有進,速度越發快了起來。
周懷謹今天下午也正好在,他穿著一迷彩服,雙手在兜裏,舌尖頂著上顎,看著不遠的人一個個在地上匍匐前進,其中也包括那個讓人不省心的姑娘。
一道清亮又泛著一些溫的聲音在訓練場上響起來:“周懷謹!”
所有人的目都被吸引了過去,也包括顧惜朝。
這京城郊區大山裏的部隊,除了外部軍訓的學員,沒幾個姑娘。
來的不是別人,正是那天顧惜朝在醫院看到的司歌。
司歌穿著一淡藍的蕾連,腳踩著七厘米的小羊皮高跟鞋,正式得像是隨時要上節目一般,在一群穿著迷彩的學員的映襯下,更是風姿綽約。
顧惜朝笑了,沒想到在這裏也能遇到司主播。
周懷謹沒想到司歌會跑到他們部隊裏來,他有些客氣地向司歌點了點頭,客氣中帶著幾分疏離。
司歌不甚在意,對著周懷謹甜甜地笑:“你看我給你帶了什麽?”
周懷謹還是那般模樣,隻等著司歌把話往下說。
司歌搖了搖手裏的保溫飯盒:“我爺爺說你了傷應該多補點,我今天燉了湯,想著部隊裏夥食不是很好,算是給你加餐。”
周懷謹皺了皺眉,冷冷地道:“我單位夥食很好。”
這下司歌有些尷尬了,看了看周圍的人,徐峰帶的那個班裏全都是生,此時正一個個都瞪大眼睛,把他們當八卦看呢。
好在司歌從事行業,接的人多,這樣的場麵對來說不算什麽。
有些楚楚可憐地央求道:“這湯我熬了一個早上,又開了將近兩個小時的車才過來的,你嚐一嚐。”
語氣,又帶了幾分哭腔,人不太好意思拒絕。
周懷謹手將東西接了過來,了一聲:“徐峰!”
徐峰一路小跑著過來。
周懷謹將手裏的東西遞給徐峰:“晚上和周元、高有分了,你們幾個這幾天帶軍訓辛苦,需要補補。”
他說得理所當然,毫不覺得歉疚。
司歌有點委屈,看著周懷謹怏怏地說道:“這是我給你熬的。”
周懷謹點了點頭:“你的心意我領了,以後別過來了。這邊那麽遠,又偏僻,開車太累路上也不安全。”
司歌咬了咬,眼珠子轉了轉,不知道在想什麽。
半晌,扯出一個有些勉強的笑來:“沒事兒,反正我這幾天沒有什麽工作任務,在家閑著也是閑著,就當散散心吧。郊區的空氣還好的,嗯,他們要是喜歡我下次再給他們做。”
說完,司歌轉過頭,隨意打量著訓練場,突然就看見了一個悉的人影。一開始以為是眼花了,再定睛仔細看了看,那個穿著迷彩服的人,不就是顧惜朝嗎?
有些訝異地問周懷謹:“怎麽惜朝在這裏?”
周懷謹淡淡地答:“外部在我們這軍訓,正好是我帶著。”
司歌心裏有些酸脹,卻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我去跟惜朝打個招呼。”
顧惜朝早就看到了司歌,此時司歌向走了過來,一點也不覺得意外。
眾人卻覺得奇怪。
司歌對顧惜朝笑了笑:“惜朝。”
顧惜朝也對笑:“司主播來了呀。”
司歌點點頭:“嗯,熬了些湯給懷謹送過來。”語氣裏帶著幾分故意的炫耀和親。
這是司歌慣用的手段。
顧惜朝笑了笑:“他好像不是很喜歡喝湯,我還有訓練不和你聊了。”
一個轉,又匍匐在地,鑽到鐵網裏去了。
一時間,眾人心中困不已,這個送湯來的人是周教的朋友?而這個人和顧惜朝也是認識的?
周懷謹對司歌的態度不冷不熱的,顧惜朝也知道周懷謹大概是對司歌沒幾分興趣的。
雖然之前在醫院見到司歌為周懷謹削蘋果,心裏有些的,可見到今天這景,徹底放下心來。
司歌討了個沒趣兒,最後走回周懷謹邊和他並肩站著。今天特地挑了一溫婉又端莊的服,進了營區一路走來,不知道吸引了多愣頭小夥子的目。可是周懷謹呢,雙目地盯著訓練場上,連一眼都沒往這邊看。
司歌有些心灰意冷,在訓練場上待了好一會兒,跟周懷謹說自己還有些事兒,就離開了。
晚上吃飯的時候,好幾天沒惹事的刺頭顧惜朝突然又出現在周懷謹桌邊。
徐峰、周元、高有幾個人雖然喝著司歌熬的湯,卻有些不是滋味。如果是平時他們一定會鬧周懷謹,說嫂子熬的湯真好喝。
可今日看來周懷謹似乎對這個來過他們單位幾次的司主播沒有意思,唉,就連政委都覺得這樁事興許會呢,也不知道怎麽就這樣了。
更讓他們覺得恐懼的是,顧惜朝又招惹上了周懷謹。
顧惜朝坐在周懷謹的正對麵,抬起筷子,敲了敲周懷謹的碗。
“哎,司主播對你真不錯呀,千裏迢迢跑來給你送湯,你也不謝謝人家,還把湯分給了別人。”
同桌的三個班長聽了,都不打了個寒噤,也就隻有顧惜朝敢這樣挑釁他們參謀長了。
周懷謹抬頭看了顧惜朝一眼,那嚴厲的眼神裏警告的意味有些明顯。
顧惜朝收到他的眼神,也不再和他說話了,自顧自地轉過頭去,笑瞇瞇地看著徐峰等三個人。
“這湯好喝嗎?”
徐峰雖然是顧惜朝的班長,可私下裏都惜朝姐的,此時更是驚嚇地看了看另外兩個人。
三個人一起點頭,又搖頭:“還行吧。”
顧惜朝倒不是真的為了聽他們說湯好不好喝,轉而又笑瞇瞇地看著周懷謹:“既然還行,那下次司主播再送湯來的時候給我也分點兒唄。”
周懷謹埋頭吃飯的作一頓,將左手上桌來,放到顧惜朝的麵前,食指微微屈起,叩了叩那邊的桌子:“吃飯就老實點。不老實就繼續去場跑圈。”
剛才還氣勢滿滿的顧惜朝忽然就蔫了,低低地“哦”了一聲,乖巧地低頭吃飯。
過了一會兒,周懷謹低沉的聲音卻突然在耳邊響起,帶著些解釋道:“你放心,司歌以後都不會來了。”
顧惜朝錯愕地抬眸,卻見周懷謹端了飯碗,和三個班長一起往外走,毫沒有要等的意思。
晚上的訓練完之後,曾月一如既往地在宿舍裏開始了的語言課學習,裏念念有詞。其他幾個人不像那樣給自己這麽大的力,也就是聽聽外文廣播或者玩會兒手機。
不過,訓練力大,們很快就睡了過去。
這天夜裏有些冷,呼啦啦的冷風拍打著窗戶,過了一會兒雨瓢潑而下。顧惜朝在床上翻來覆去,很累,可窗外的聲音吵得睡不好。
又一聲驚雷之後,長長的號角聲響起,伴隨著徐峰和其他幾個班長在樓下喊集合的口令。
屋裏的其他幾個人睡得也不好,此時都驚醒了。一開始大家都不相信是真的在喊集合,都以為聽錯了。
畢竟們軍訓那麽長時間,都還沒有在半夜急集合過。
當第二遍號角和喊聲傳來時,們才知道,原來是真的要集合了。
顧惜朝幾乎是從床上滾下來的,七手八腳地穿服。軍訓開始之前徐峰說過,如果半夜急集合,所有人要在三分鍾之到達樓下。
顧惜朝做事一直不不慢的,此時要三分鍾將服穿整齊,可是難為了。
不隻是這樣,大部分來軍訓的人也一樣。大家跑到樓下的時候,不但超時了,儀容也都不是十分嚴整:有的帽子沒戴,有的戴歪了,有的皮帶紮得不,總之個個睡眼惺忪,懶懶散散地站在那兒,整個隊伍裏沒有一點神可言。
就在這時,一個穿著迷彩服戴著軍帽的人大步流星地走了過來。
那不是別人,正是周懷謹。
顧惜朝是去過周懷謹的宿舍的,離這兒有點兒距離。現在雨那麽大,瓢潑似的,他竟然就這樣走了過來,步履堅定、昂然,任憑雨點打落在他的帽簷上,順著帽簷往下滴。
周懷謹在隊伍麵前站定,看著這一個個無打采的人,微微蹙了蹙眉頭。他大喊了一聲:“你們就是這樣軍訓的?”
有的人埋下了頭,有的人竊竊私語。
周懷謹再次提高了音量:“這就是你們的軍容,這就是你們的軍紀嗎?”
周懷謹走到第一排學員的麵前,開始指出他們著裝上的不整和錯誤之。
到了顧惜朝的麵前,他忽然喊了一聲:“顧惜朝!”
他的聲音裏有微微的涼意和冷,他這人,在訓練時一向是說一不二的。
顧惜朝條件反地答“到”。
“你的帽子呢?你的腰帶怎麽這麽鬆?還有這領子,你自己看看!”
顧惜朝從未當眾過這樣的斥責,父親顧長誌在外嚴肅在家裏卻是個慈父,孟晚和比較疏離,自然也很這樣說。周懷謹從前是的男朋友,更不會用這樣的語氣跟說話。
好在顧惜朝轉念就想明白了,這是軍訓,周懷謹是他們的主教,這是他必須要做的。可明白歸明白,顧惜朝還是有點委屈,淚在眼睛裏打轉,和著雨水流了出來。
看著顧惜朝委屈的樣子,周懷謹的心也好不到哪兒去,他忽然就有些煩躁。
他提高了音量:“聽到了沒有?”
顧惜朝還是淚眼地看著他。
周懷謹無奈地歎息了一聲。他抬手看了看表,算好了時間,對大家說道:“給你們五分鍾,回去重新整理著裝,五分鍾後樓下集合,聽到了沒有?”
大家一起答“聽到了”,隨後全都散開,往自己的宿舍跑,一個比一個跑得快。
顧惜朝也不知怎的,有些蒙蒙地站著。蘇眠走了兩步瞧瞧,回拉拉,還是沒反應。
蘇眠以為顧惜朝又要和周教抬杠了,隻好小聲對說:“學姐,那我先上去了,你也快點上來。”
顧惜朝像是沒有聽到蘇眠的叮囑一般,還是愣愣地站著。蘇眠歎了一口氣,和賀小玲一塊兒上樓去了。
周懷謹也看著顧惜朝,滂沱大雨拍打著兩人。
這對於周懷謹來說不算什麽,可周懷謹看顧惜朝全上下都被淋了,心裏有些不是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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