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上午接近十點半,這場帶著問題升空的試飛終於如期而至。
由於明知其中的危險,徐端還堅持飛,這事兒到了整個試飛大隊的關注。
所以當時沒有試飛任務,或者完了試飛任務的試飛員,以及粱錦宜他們幾個從沈海過來跟試飛的技人員,都早早就聚到了塔臺裏了。
吳峰大隊長,一見這形,直接開放了實時監控指揮中心,所有非塔臺相關工作人員,全部轉移到那裏,通過電子大屏觀看飛機機艙的實時影像。
十點四十五分,飛機按照既定時間升空了。
試飛的況果然如徐端料想的那樣,飛機在超音速1.5倍時,再次發生停車。
但這次停車看起來又和上一次不太一樣,飛機在高速飛行狀態下,發機突然停車,飛機就像是發了瘋的猛一樣不瘦控製,東衝西突,橫衝直撞,不停地劇烈搖擺顛簸。
所有人通過大屏幕看到的機艙的況是,在劇烈的顛簸中,即使有安全帶的固定,徐端整個人依然被機艙拋上拋下,左甩右摜。
徐端戴著的頭盔一會兒撞到機艙左邊,一會兒撞到機艙右邊,似乎很快就要被撞到裂開了。
吳峰察覺到況不好,立馬讓塔臺持續不間斷地呼徐端。
在場的所有新老試飛員在總結例會上都曾學習過,隊裏過去也曾有過這樣的例子,飛機在超音速況下停車,劇震下把駕駛員震暈,無法控飛機,險些釀慘劇。
不過也幸好那次的試飛員在飛機垂直下墜的關鍵時刻被塔臺醒,憑著富的飛行經驗把沒有重啟功,失去力的飛機給帶回來了。
指揮中心除了塔臺不停地呼聲,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捂了,不敢多發一言。
梁錦宜雖然沒見識過這種形,但從監控畫麵看到的,還有吳峰大隊長以及在場所有試飛員鐵青著的臉上,也看出了其中的危險級別,已經不是前一次那種可以相提並論的了。
皺著眉,把自己的手指放在牙齒間咬住,才逐漸控製住了自己像篩糠似的抖。
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大屏幕上的畫麵。
機艙裏徐端的臉被頭盔整個遮擋住,看不清楚表,但細心的看到頭盔護目鏡上已經滲出了跡。
的心似又被什麽無形的東西狠狠地揪,一種窒息的覺鋪麵而來。
此時,梁錦宜隻能在心中暗暗祈禱著,徐端千萬不要有事。
如果時間可以倒回去,寧願收回之前和徐端說得那些話。
飛機的問題一個月找不出來,那就用兩個月,兩個月再不行,那就兩年。
總之,不想用徐端的命去換問題的提前解決。
不過值得所有人為之神一振的是,在塔臺連續呼的第三秒,就收到了徐端的回複。
吳峰立馬抓過對講問徐端:“況如何?”
讓所有人都沒想到的是,這種況下的徐端居然還能笑出來。
梁錦宜聽見他用故作輕鬆又帶著點笑意的語氣回複說:“人清醒著呢,沒事兒,我現在控製飛機減速,然後嚐試重啟發機,如果重啟失敗,要準備迫降,請地麵注意配合清場。”
聽到徐端的聲音後,梁錦宜的心終於可以安定一些了。
盯著機艙的監控畫麵,發現徐端的了,他的手開始死死抓著駕駛桿,似乎全都在使力,終於在幾秒後穩住了自己的,也穩住了飛機。
接著就聽見徐端向塔臺報告:“發機重啟功,立即返場降落。”
吳峰大隊長手上著對講回:“好,穩住。”然後他神凝重地通知隊裏的航醫立即到機場準備。
得知這一振人心的好消息後,指揮中心霎時間一片歡騰雀躍的掌聲響起。
“我們徐隊果然是牛人啊!”
“這場麵過去真就隻在案例上見過,今天算是漲了見識了。”
“走走,飛機馬上就降落了,我們去機場上等徐隊。”
一群年輕的試飛員蜂擁似地跑出去了,指揮中心一瞬間就隻剩下了梁錦宜他們三人和吳大隊長了。
此刻吳峰轉過來,神也輕鬆了不,開著玩笑對梁錦宜他們說:“你們不出去看看嗎?他又把你們的一號機安全帶回來了。相信有了這次的數據,你們的問題應該很快就能解決了。”
箏在一旁晃了晃梁錦宜的手臂,神也跟著有些振,“師姐,我們也去看看吧。”
梁錦宜看了看,又看了朗一眼,朗也朝笑笑,說:“走吧,去看看,不是也應該去祝賀徐隊帶著數據平安回來嗎?”
梁錦宜點頭,可剛想抬步往外走的時候,卻發現自己的雙腳就像是被釘子釘在了地板上一樣,挪不一下,還險些摔倒,幸好被箏和朗及時扶住。
“師姐,你這是咋了,怎麽還連走路都不會了呢?”
箏一句調侃的話,卻讓一時間無法回答。
怎麽了?
也不清楚。
隻是無意識的腳,之前站著不還不覺得,可這會兒一,梁錦宜就覺雙腳都不自己控製了一般,虛浮無力。
額頭上和後背上也是一片冰涼。
梁錦宜抬手抹了抹自己額頭上不知是什麽時候冒出來的冷汗,對箏微微扯:“沒事,可能就是站的時間久了,腳都麻了,一時沒站穩。”
朗一聽,立刻在一旁關切道:“那要不要先坐這休息一會兒,活活腳?”
梁錦宜連忙擺擺手,“不了,飛機這會兒應該快落地了,我們還是馬上過去看看吧。”
朗沒再說什麽,梁錦宜回頭對著吳峰大隊長略微點了一下頭,然後被箏扶著去了機場。
隨著一陣兒刺耳的轟鳴聲越來越近,戰鷹改型的一號機從機場一頭的跑到上緩緩落地,最終平穩地停在停機位上。
機場上所有人都奔跑著朝飛機迎了上去。
航醫和救護車輛早已等在機下。
梁錦宜因為腳上還有些無力,箏和朗扶著,他們三人就落後了人群一截。
等他們走近了,梁錦宜就看見飛機座艙蓋開始緩緩升起。
眼睛一眨不眨地抬頭朝飛機上看,再一次在心中暗暗祈禱,希徐端不要傷的太重。
又等了一會兒後,才看見徐端緩緩從座艙中站起。
那一刻,梁錦宜眼中開始有了些許潤。
徐端雙剛邁出機艙,就被飛機下等待的戰友歡呼嚎著蜂擁上去,七手八腳地舉起來,顛上顛下。
徐端頭上還帶著頭盔,梁錦宜現在看不清他的麵部表,但猜他現在臉上也應該是和他的那些戰友一樣,滿是劫後餘生的震驚和欣喜吧。
戰友們的歡喜和哄鬧最後是在航醫聲嘶力竭地怒吼中停止的。
徐端被戰友放下來後,航醫上前幫他頭盔。
頭盔拿下來後,所有人才注意到,徐端的腦袋上被撞的全是,臉上沾滿了跡,上也布滿一道道痕,看起來目驚心。
航醫初步看了一下,然後建議帶徐端先回去再做個詳細的檢查。
徐端在跟航醫上車前,看見了站在人群外的梁錦宜他們三人。
他和航醫招呼了一下,然後就朝梁錦宜他們走過來。
大概是今天的這形到了朗,當徐端走近的時候,朗這個之前和徐端吵的最兇的人,突然上前一步,有些心痛地擁抱了徐端。
徐端勾起有些腫脹的,在朗肩膀上地笑。
他說:“工,你說算上這一次,你都欠我幾個腦袋了?”
朗被徐端調侃的一下又放開了他,拳在他肩上輕輕地砸了一下,也笑:“先記著,等飛機定型了,我和錦宜請客,好好犒勞你!”
徐端微微晃著頭哼笑,“你可拉到吧,欠的是腦袋,就用一頓飯還,也太便宜你了。”
朗突然正起來,極其認真的問徐端:“那你說,你說怎麽還我們就怎麽還。”
徐端沒說話,就笑著把視線移到梁錦宜上。
梁錦宜咬著雙,也正看著徐端,極力控製著自己眼中那溫熱不掉下來,被徐端看到,不然他又該說那些的人心慌意的話了。
徐端兩步走到麵前,挑了挑他還帶著跡的眉,笑著問:“梁工,現在能不能抱一下?就當是……”
徐端想說,就當是他冒死為帶回飛行數據的獎勵,可他話還沒說完呢,梁錦宜就一下撲到了他懷裏,抱住了他。
徐端被他撲的一愣,隨即出些許驚喜的笑容,也慢慢抬起手臂,落在梁錦宜背上,回抱住。
機場上徐端的戰友們在他後不遠的地方,尖著起哄,也沒能打住這個劫後餘生的擁抱。
抱了一會兒後,徐端把頭靠在梁錦宜耳邊輕聲說:“梁七七,那天我問你的話,你沒回答,我就當你是答應了。數據我給你帶回來了,個時間,我們好好談談,好嗎?”
梁錦宜在徐端懷裏頓了一下,然後點頭。
得到本人的應允後,徐端滿意地鬆開,然後直起,把一直攥在手裏的數據盤放進梁錦宜手裏,看著散漫一笑說:“梁工,接下來就看你的了。等著,空了再找你。”
徐端說完,轉跟航醫上車走了。
等機務師檢查完飛機座艙的況,從飛機上下來後,也不得不點頭讚歎:“徐隊真是神人啊,座艙壁上全是,他還能像好人一樣下來跟你們談笑,這樣的飛行員啊,沒見過!”
梁錦宜聽見,手裏握了徐端給的數據盤,眼裏的潤滴落,但依舊一錯不錯地看著這架凝結了無數人與汗的飛機,慢慢彎起角。
哽著聲音箏:“我們馬上開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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