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適,還是在為他養在家里的一人一貓煩心,嚴棠過來時,眉心微微攏著。
想必已經知道傅聞深的來意,卻并未挑明。
在沙發上坐下來,問他:“這個時間,你不是應該在公司嗎。”
傅聞深的大在進門時已下,黑西裝規整沉肅,他立在幾步之外,對嚴棠說話的態度敬重但不親厚。
母子倆之間的流一貫如此。
“您去過天阜灣了。”他說。
嚴棠沒提這事,他倒是自己先提了。
“你已經兩個月沒回家里了。我上午去了一趟,下午你就回來了。”嚴棠說,“你倒是張。”
傅聞深對言語之間的埋怨無甚反應,冷靜口吻道:“您應該先問過我。”
“你也應該先告訴我!”嚴棠的語氣嚴厲起來。
“這麼大的事,在你把接回來之前,就應該先跟我商量。就算你擅自做主,把人接回來了,這三個月里有很多機會可以告訴我,中秋節那天你回來吃飯,為什麼也沒有提過一字半句?要不是我發現,你打算瞞我到什麼時候?”
“你要真想瞞著別人,就不該帶著招搖過市,還堂而皇之地把帶到宴會上來。”
想到那天宴會上兩人攜手離開之后,特意打聽時得到的那些不可思議的消息,外人對著說:“那不是你們傅家的兒媳嗎?我在天阜灣經常見他們……”
而對此竟然一無所知,嚴棠口就悶了一團無名之火。
甚至聽說,他還帶著鐘黎到君華珠寶總店,以“傅太太”的名義特殊待遇,門店總經理都要稱呼夫人,嚴棠覺得自己這張臉,簡直是被打得啪啪響。
“你鬧得外面人盡皆知,所有人都知道你傅聞深有個突然冒出來的‘太太’,偏偏瞞著自己家里人,你是怎麼想的?”
傅聞深神不變:“我從未想瞞著任何人。有必要讓您知道的時候,您會知道的。”
孩子已經是個年人,許多事父母都已經沒有過問的余地,可哪家父母能真的放手不管?尤其是親眼看到孩子行差踏錯。
他油鹽不進、一意孤行的態度讓嚴棠更加慪火,一氣堵在心口,發不出來咽不下去。
他小的時候嚴棠對他管理嚴格,那時他從不違逆的命令,沒想到現在長大,再想多管一點,都無能為力。
做母親做到這份上,難免讓人心生悲戚。
嚴棠了眉心,開始與他擺事實講道理。
“當面拒絕與你訂婚,你們兩個的婚事已經作罷,不管失憶也好,沒失憶也罷,都和你沒有干系,于于理你都沒有責任照顧。”
“再說,你們兩個既沒結婚也沒訂婚,連男朋友都算不上,這樣住在一起,讓以你太太的名義四招搖,讓外人怎麼看你?你是不在乎自己的名譽了嗎?”
“你不在乎自己的名譽,也該在乎傅家的臉面。傳出去讓別人知道,你傅聞深對一個拒絕自己的人低頭折節任人擺布,別人又怎麼看我們傅家?”
“聞深,你一向沉穩持重,有規矩,什麼事該做,什麼事不能做,你心里是有數的。就算你今天不回來,我也打算找個時間和你談談。”
嚴棠說:“你把送回去吧。”
大多時間傅聞深都只是靜默地聽著,即便這樣被當面責備、訓斥,神間也難以找出愧抑或不耐的痕跡,連波瀾都有。
嚴棠的話說完,他才開口:“抱歉,讓您為此煩心。”
他在道歉,話里卻并未聽出悔過之意,更像是一種疏離的客套。
嚴棠直覺他還有后話,且并非是自己所期待的。抬起眼,看著面前的兒子。
他按照的期長得很優秀,能力過人,君度在他手上不過幾年,市值得到質的飛躍,逐漸有與君華分庭抗禮之勢。
他行事有度,極有分寸,從不像其他同齡人一樣耽于樂,也不沾染生意場上那些污濁潛規則,除了過于淡漠,他上沒有任何可以指摘的地方。
人人都羨慕嚴棠教導出一個拔群出萃的好兒子,就是這樣一個讓驕傲的兒子,此時此刻,將用心良苦的勸誡置若罔聞,對為他著想的真心無于衷。
傅聞深站在嚴棠面前,神一如來時,不曾有分毫搖。
他道:“您想讓我做的事,我已經都做到了。現在,我有我想要的東西。”
-
因為白天臨時的行程,一些工作被迫延后,傅聞深這日很晚才回家。
鐘黎已經睡著,他作很輕,一般是吵不到的,鐘黎迷迷糊糊之間只覺到一熱源在邊,習慣地手抱住。
早晨難得比傅聞深早醒一次,睜開眼先看到他下。
這次沒用很久就反應過來,在傅聞深懷里。
以為是半夜自己又上去的,想悄悄挪走,卻發現腰上橫著一只手臂。
這到底是自己上去的,還是傅聞深先抱的?
鐘黎想不起來,只是在輕微的扭間察覺到了什麼異樣。
悄地掀開被子,往下面瞄了一眼。
和傅聞深挨得很近,中間幾乎沒有什麼空隙,所以什麼都沒看到。
鐘黎拿眼睛瞅瞅傅聞深,他眼皮闔著,在沉睡中還未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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