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老人一個孕婦,相互挽著手往前走,走過了黃泥路,又路過一片沙地。
“媽,南川打算把那邊也包下來自己做,你看看這地方怎麼樣?”
“蠻好的,就是包下來又得花錢。”
鄧紅梅擔心周南川沒那麼多錢,也怕哪天真沒錢了佟言跟他過不了苦日子。
“佟言,都說海城又大又繁華,比我們臨西市好多?”
鄧紅梅一輩子沒出過這地方,去過最遠的路也就是從村里到市里,哪知道外面是什麼樣。
“我覺得差不多。”
鄧紅梅點頭,“你父母在海城當多大的啊?”
“不是什麼大。”
“跟我們這邊鄉長鎮長差不多吧?”
“差不多。”
鄧紅梅對佟家了解不多,跟佟言和家里流也得可憐,完全不了解那邊,周南川向來也不說佟家的事。
“清明你給你父母打電話沒有,都沒聽你說。”
“打了啊。”
“嗯,多走走,你父母有空,你爺爺有時間,也來家里住一住,讓南川開著帶他們去縣里轉轉,臨西也有景點,很出名的。”
佟言點了點頭,拖著肚子走路,覺得很累,但又不想當著鄧紅梅的面說累。
“南川高中畢業那年才十八,本來考了個重點大學,后來不知道為什麼又不去了,問他怎麼回事他不說。”
佟言低著頭,“他為什麼不去?”
“不知道,可能是看家里太窮了,怕供不起他,咬咬牙也能供得上的,到時候也跟你父母一樣,跟你爺爺一樣進城,當個,有文化就能當。”
鄧紅梅這個歲數,就跟人聊天,平時趕縣城湊熱鬧,跟一幫七大姑八大姨的,也是這樣一路走,一路說話,一路買東西,買完了東西一路回來。
里幾乎不閑著。
佟言跟著周南川時間多,幾乎是男人在哪里,就在哪里,自己出門的時候得可憐,要麼就是和周晨一起去縣里吃點小吃。
沒有跟鄧紅梅單獨聊過。
剛結婚那會兒,鄧紅梅結,完全不領,和斗氣,斗得連話都不愿意和說。
盡管如此還是給一日三餐,盡量弄好吃的,時時刻刻打電話給周南川匯報況。
這麼久以來真沒有和說上什麼話。
鄧紅梅嘆氣,“南川也命苦,畢業那年暑假才十八歲,去海城活命了,了很多苦。”
“海城?”
“是啊,到了那邊,打過幾個電話回家報平安,回回都說過得好,好不好我們也不知道。”
“他十八歲就去了海城?”
佟言低著頭,鄧紅梅意味深長的看著,“佟言,南川不容易,男人賺錢養家人就該點,嫁了人就是一的,以后你們相互理解,有福同有難同當。”
“我知道的。”
“你也要學會吃苦,人不能吃苦以后男人不在自己撐不起來,男人總不能一直圍著你轉,人家會笑話。”
從周家村到縣里,坐在車里覺得沒多遠的距離,十來分鐘就到了,可走路,一步步走,雖是閑聊了一路,可也花了將近四十分鐘才到了地方。
看到縣醫院的大門,佟言只覺得腳痛得厲害。
領著鄧紅梅到了周雪琪的病房,正要進去,聽到里面說話的聲音。
周雪琪剛開始還沒搞明白為什麼顧東亭忽然主說離婚,一打聽才知道,顧東亭和孫蓉私下問了醫生的況,得知以后很難懷孕,便找說要離婚的事,談論離婚的細節。
對顧家來說,生育以后到影響,難懷孕,就沒辦法為顧家傳宗接代。
權衡利弊之下,不如離了婚劃算,顧東亭欠的錢讓承擔,再讓娘家出兩萬,顧家不虧。
前些年做生意,顧家讓去娘家借的錢,自己兜里的一分沒,等于空手套百狼。
孫蓉早年就給顧東亭存了錢的,一直沒告訴,知道一點,但不確定多。
能確定的只有一點,這些錢足夠給顧東亭再娶個老婆。
那呢,周雪琪給顧家當牛做馬十年,生了三個兒,到頭來還要娘家出,顧家欠的錢一分也不還,回了娘家如何代啊。
“想離婚沒門。”
“你知道自己嫁不出去了現在賴上我們顧家了,晚了。”
“沒心沒肺的,憑什麼說離婚就離婚,就算要離,要離也得把我娘家的錢還上!”
周雪琪被氣得大,像個瘋婆子。
佟言沒想這麼早進去,但鄧紅梅已經將門推開了,“欺負人,你們分明是欺負人。”
“親家母。”
“你太狠的心了,我們雪琪怎麼對不起你們家?”
孫蓉嘆氣,“親家母啊,你聽我說,喲……”
“南川媳婦你又來了。”
佟言咬了咬,“嗯,有問題?”
“不敢,你是城里人,大學生,父母當的,民不與斗,我怕得罪你,你現在大著肚子金罩,不敢不敢。”
話里諷刺意味十足,“花無百日紅,就看你生完孩子了還能不能眼睛長在頭頂上了。”
“有話挑重點,別說廢話。”
周雪琪抱著鄧紅梅,鄧紅梅當即掉了淚,“媽,你怎麼來了?”
“我不來看看你,怎麼知道你這個模樣啊,你也是,你還瞞著我。”
周雪琪啜泣著,剛才振振有詞,此刻半句話都沒了。
孫蓉著急著把這件事理完,看鄧紅梅來了,白了佟言一眼,“我不跟你說,長輩在這,我跟親家母講,你當媳婦的你就做好媳婦的本分。”
“你講,你有什麼話跟我講?”
“東亭要跟雪琪離婚,昨晚的事你知不知道,你兒子來我們顧家搶孩子,把我氣得進了醫院了,我跟東亭商量了,雪琪這種兒媳婦我們不要了,也惹不起,你們周家再有錢,我們也不沾你們周家的。”
聽到這話,鄧紅梅心里咯噔一下,涼了半截。
來前得很清楚,大不了以離婚威脅顧家,讓他們知道輕重緩急。
如今顧家主提出離婚,周雪琪生了三個孩子,帶著三個孩子離婚,手里還有什麼籌碼。
佟言打算說話,鄧紅梅拉著的手,“你別管……”
孫蓉覺得解氣,“兒的事我們當娘的管,親家母啊,我們是一次次給了雪琪機會,不珍惜機會啊,非要跟我們顧家對著干,眼下走到這一步,沒有辦法的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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