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婦人說說笑笑，昌平侯夫人對贊不絕口，陳氏心里的石頭落了地，就也笑著問起了蘇遠之的一些事，周鶯不好在旁聽，陳氏就打發去上院和表姐妹們瞧新娘子。

周鶯從房里出來，總算松了口氣。勉強在長輩們跟前說了會兒話，眼前還有些發暈，指尖冰涼，落云扶在樹下背歇歇。

時已正午，上房遠遠傳來熱鬧的說笑聲。灑在銀紅撒花擺上，熠熠耀著人眼。

不遠的羅百益頓住步子，目落在上就再也挪不開。

陳元見他不走了，下意識回頭瞥了兩眼。

他們人在橋上，有個子背對著他們立在下頭的柳樹旁，以手扶額停在那，似乎有些不舒服。相隔有些遠，陳元也認出了是周鶯。

長姐嫁了安平侯府，府里抱養了一個閨，生得貌如花，很難不記得。雖這幾年走得了，可遠遠瞥見那婀娜段，如云的鬢發，他還是一眼就瞧出來是。

再看羅將軍含笑呆怔的模樣，陳元是個心思活的，哪里還瞧不出這是何意。

陳元從前想結這羅將軍還結不上，羅百益出好，子又驕縱，平素只和一些宗室子弟玩，甚理會他們這些人。陳家份有些尷尬，雖他長姐嫁了安平侯府，但因不是同一個娘生的，總有些親近不起來，長姐對家里人都不熱絡，顧侯爺那個子又豈會格外關照？因此外頭瞧著花團錦簇，其實暗地里難不。

這回羅百益上門，他們都覺著十分驚喜。“驚”的分更多，畢竟自家從來攀不上這些皇親國戚。今兒真是奇了，不單大長公主的兒媳昌平候夫人來了，連這位羅小將軍也來了，說是隨友人過來觀禮的，隨的禮還重。這不，他哥在前頭忙不過來，專程他過來陪著，他務必哄得這位爺高興了。

羅百益那位友人，名陸鐸，其實算不上什麼朋友。因著陸鐸是陳威過去在書院的同窗，羅百益打聽到周鶯今兒要來，是通過些彎彎繞繞的關系纏上陸鐸帶他來陳家，還隨手隨了件重禮。果然陳家視他為上賓，他說嫌前頭氣悶就被請進來逛園子了。

果然就在這兒遇著了周鶯。

其實就是不遇見，他也要尋個由頭見一見。他派了人在安平侯府蹲墻角，幾番都被顧長鈞的人發現給剿了，他就仗著職位之便，要了尋街的活計，專程在春宜巷附近打轉。為著一個人如此費心，于他這還是頭一遭。許是過去邊的人總是太容易得到，反而不覺著珍貴。這回遇著周鶯，方知求之不得是何滋味。雖煎熬，倒也新鮮，且樂在其中。

他十分眷的模樣不加掩飾，陳元能瞧出來，陸鐸自也瞧出來了，掩著低聲問陳元：“那是誰家的閨？”

陳元笑道：“是我侄兒。”

怕陸鐸不信似的，朝前小跑幾步，在橋下招手：“鶯娘！鶯娘！”

周鶯聽得有人喊自己，一回見是陳元，旁邊還跟著羅百益和一個眼生的公子。陳元是陳氏的弟弟，年紀雖輕，到底是長輩，周鶯不好不理會，屈膝行禮喚道：“三舅父。”

陳元笑道：“鶯娘這是打哪兒來？”

一邊說話，一邊走得近了，周鶯認出羅百益，點點頭算是打個招呼，羅百益負手在后，端著貴客的架勢走得緩慢而沉穩，心里頭像敲鼓點似的砰砰直跳。

陸鐸側頭一直觀察著羅百益和周鶯，明顯猜知是襄王有夢神無心，那姑娘可是一眼都沒多瞧羅將軍。羅將軍那雙負在后頭的手，又松開，又，是掩不住的張雀躍。

陸鐸目閃了閃，掩遮住了笑意。

周鶯寒暄幾句，借口陳氏還在等，便告罪去了。陳元回過頭來，見羅百益的目始終追隨著周鶯，他心里越發肯定，笑道：“對不住，羅將軍久候了。我這個侄兒，子最是溫和，家里頭都很喜歡，時就常來玩兒，與我們很是親近。”

羅百益點點頭：“陳三爺有福。”

陳元苦笑，他是周鶯的便宜舅父，就算有福？

轉念一想，若是能促羅將軍和鶯娘的婚事，羅將軍想必承，會念著他的好，真能謀得更多好，倒也能算得上是種福氣。

陳元嘿嘿一笑：“這孩子命苦，爹娘去得早，我們太太憐惜，常接過來說話兒。將軍下回來，說不準還能遇上。”

羅百益頷首，似乎滿意，陳元高興得險些跳起來，他猜得一點錯都沒有，回頭可得好好攏住他那長姐，在顧家那頭想想法子，促這樁喜事才好。

羅百益見了周鶯，心里頭滿滿的盛著喜悅，雖沒能獨片刻，說上幾句私房話，但就這樣若有似無的上兩回面，短短地相一會兒，他亦覺得刻骨的相思有了幾分寄托。

目的達，羅百益也就不留這陳家園子了，假模假樣地胡逛逛，到了席上坐了會兒就借口有事告辭而去。

陳氏兄弟百般相留，自是不愿意他就這麼走了，那陸鐸覷空湊到羅百益邊，笑著道：“羅將軍不忙走啊，小人人去給那鶯姑娘遞了話兒，說不準將軍待會兒，能和小姐再一……”

話未說完，羅百益已變了臉，瞪著眼惻惻地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周鶯是大家閨秀，最是守禮，又當著后院那麼多賓客，他陸鐸一個外男的人能過去跟遞上話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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