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鳶當時在國外做換生，聽同學說過，但以為雙方傷不會怎麽嚴重。

不過刀這個質，還是嚴重的。

那一次連程老爺子都驚了，老爺子氣得不輕，等陳九淵出了院，老爺子三堂會審，要罰他跪祠堂。

陳九淵隻問了一個問題：

“吳希文他們回家後，有沒有被罰?”

老爺子說他們又不是我們家的人，我管不了他們，但我能管你！

陳九淵冷冷地一笑，語氣傲慢：“你憑什麽管我，我又不是你家的人。”

在場的人都大吃一驚。

陳老管家老淚縱橫，哆嗦著向前，打了陳九淵一個掌。

陳九淵的脊背得很直，拒不認錯。

程老爺子氣壞了，當場就宣布不會再管他。

大家都覺得陳九淵冷的過分了，他從小的吃喝用度，哪個不是程家供的。

那天之後仆人們還議論，搞不好他的親生父母是罪犯，基因問題，生出來的小孩才這麽冷酷無。

直到有一天，一輛加長林肯車駛進了程家的四合院，帶走了他。

陳九淵，是頂級財閥家族霍家的私生子。

當時陳老管家已經逝世，程老爺子也沒理由阻攔霍家來認親。

他走的時候幹脆利落，似乎對程家沒有一留。

唯獨對程鳶說了一句“我會回來接你的。”

然後，他就是霍九淵了。

仆人們私下議論了很久，說霍家家主那位原配手段厲害，霍九淵進了霍家，怕是不會好過了，搞不好小命不保。

程鳶再也沒見過他。

但是一直陸陸續續地聽說他的消息，在別人口中，他依舊又瘋又狠。

他回去沒有一年，霍家那位原配大夫人就稱病不再出現在名流圈了。

別人都說是想待霍九淵不，反被他潑了硫酸毀了容。

幾年後，原配一子一被退出集團，一個因為財務問題坐了牢，一個出車禍半不遂。

半年前，原霍家家主霍震山公開發表聲明，退出集團核心，霍家全部業務給霍九淵打理。

消息一出，全城轟，也就是說，霍九淵年紀二十四歲，便得到了霍家的整個財富帝國。

上流社會一直流傳，原配子出事，霍震山退位，都是霍九淵做的。

程鳶也不知道真假，但是霍震山最後公開麵的那次，確實看起來憔悴蒼老的很多。

行事狠辣，趕盡殺絕。

冷，無，瘋狗。

這就是霍九淵。

程鳶還聽說，霍九淵手腕上的黑佛串，是專程在某寺院求的，主持給開過。

他壞事做的太多，想借此一上的氣，求得佛祖原諒。

但程鳶不太信這個說法，霍九淵是會求佛祖原諒的人麽?

恐怕佛祖要罰他，他能拉著佛祖一起下地獄。

程鳶想到這裏，有些失神。

就在這瞬間，霍九淵忽然側了側臉，抬起漆黑的眼眸，很快地看了一眼。

————

市大劇院外。

程鳶下了車，從陸離手中接過“慕”，說了聲謝謝，然後問道：“你要跟著進去嗎?”

陸離愣了一下，道：“老板說是讓我在外麵等，說不要影響夫人演出。”

“但是如果您需要我保護的話，那我就跟您進去。”

程鳶趕搖搖頭，“不用了。”

隻是以為霍九淵會讓陸離一直盯著，防止逃跑。

程鳶的心裏有種說不出的緒。

抿抿自嘲，這是斯德哥爾綜合癥，要警醒。

正準備走，陸離忽然道：“夫人，盛意小姐現在很安全，住在一個朋友家裏，的母親也快從國外趕過來了，您不用擔心。”

程鳶又不可避免地愣了下，點點頭，獨一人進了劇院後臺。

後臺各個房間裏，排練的排練，化妝的化妝，好不熱鬧。

有同事看見程鳶，眼神裏出驚訝之。

程鳶隻是淡定地和每個人打招呼。

別人也沒說什麽，紛紛著“程鳶姐”，就去做自己的事了。

這倒是讓程鳶有點不習慣了，本以為會有一些人八卦沒有結婚的事。

團長正在和工作人員通，一抬頭看見程鳶，隻笑著道：“你可是軸，好好表現。”

團長雲淡風輕的樣子好像程鳶本沒有結婚這回事，也沒有消失了十好幾天這回事。

程鳶這回是真納悶了。

這時候，迎麵跑過來兩個穿旗袍的子，一個是姚歡，一個是那天的娃娃臉伴娘。

兩個人都是程鳶的同事，在民樂團。

姚歡是長笛，娃娃臉伴娘是二胡，薑卿。

兩個人的反應倒是比其他人複雜多了，程鳶衝著們淺淺的笑了一下。

本來以為們至會問點什麽，沒想到，姚歡隻是不疼不地打了個招呼，“鳶鳶你來啦。”

程鳶有點茫然地“哦”了一聲。

薑卿則是一臉的言又止，拍了拍程鳶，道：“快去換服吧，之前你定好的演出服，我給你放化妝室了。”

程鳶點點頭，對笑了笑，就抱著“慕”走了。

到了化妝師，程鳶從架上拿下自己的演出服，是一件齊襦。

時間尚早，程鳶也不著急換，而是迫不及待地把“慕”放到桌子上，仔細地欣賞。

一直納悶這架古箏為什麽不“繁星”，“天河”之類的，和“慕”有什麽關係?

這一認真看，才發現箏尾上的星辰之下，還繪有一小小的月亮。

列宿滿天，不及朧月。

我慕你。

如小草依著土地，雲朵依著天空，星星慕著月亮。

程鳶呆了一呆，手心有些許的出汗。

忽然想到，霍九淵，他有沒有研究過這背後的深意?

他這樣的人，大概，是不會吧。

手機屏幕亮了。

程鳶拿起來一看，是薑卿給發的消息。

“鳶鳶，我剛才沒有關心你勿怪，昨天團裏急開會，說你今天照常參加演出，但是誰也不許問你額外的事，事後會有人查監控，誰多就從團裏滾蛋。”

程鳶愣了一下，回：“沒事。”

是霍九淵……特意警告了他們嗎?

為什麽，難道是怕尷尬?

注：北齊劉晝《新論·兵》：“是以列宿滿天，不及朧月，形不一，不同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