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歧幫忙拿過的挎包和手提箱,和一起出了門。
等完紅燈,兩人穿過人行橫道,隨三五個人過馬路。
走到對面,看見不遠停著段朝泠的車,宋槐頓住腳步,“許歧。”
“怎麼了?”
“你家里有空房間嗎?我能不能借宿一晚。”一時賭氣也好,心存芥也好,起碼現在,還圈在“像另外一個人”的自我矛盾中,實在不知道該怎麼面對段朝泠。
許歧微微怔住,“有倒是有。”
車門被推開,段朝泠從車上下來,緩步走向他們。
許歧看著他們旁若無人地對視,從的眼神中突然明白了什麼,低嗓音,在耳邊說一句:“我明白了。”
宋槐隔幾秒才遲緩出聲:“什麼?”
“原來你喜歡的人是他。”
-
宋槐去許歧那里借宿的提議被段朝泠駁回,只好跟著他回到家。
客廳一片漆黑,跟在他后黑進門。
見他沒有要開燈的意思,手去燈控開關的作頓在半空,手臂自然地垂落下來。
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表。有細碎月進來,約能瞧見他的面部廓。
觀被無限放大,幾乎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
時間沒過去太久,段朝泠先出聲打破寂靜:“告訴我原因。”
淺薄的語調,聽不出緒起伏,像在單純地陳述事實。
知道他指的是哪方面,宋槐無聲吸進一口氣,輕聲回答:“我想換個專業。”
氣氛趨近于凝固。
段朝泠不咸不淡地說:“槐槐,一直以來是我太縱著你了。隨便扯個理由打發不了我,不如實話實說。”
宋槐生生頓住,隔許久才應聲,嗓音然,“……我只是突然發現,自己好像不喜歡彈古箏了。我沒辦法把它融到生活中,讓它變我的學業和事業,甚至要讓它陪我十幾二十幾年。”
以往促使前進的,是段朝泠在偏屋彈的那首曲子,以此為目標。
現在目標卻有被逐漸瓦解的趨勢,而本對古箏的喜歡不足以為讓自己繼續走下去的力。
不是沒掙扎過,所以去了考場,等完簽的那一刻,這份僅存的掙扎立馬消逝殆盡。
是了,已經不喜歡彈古箏了,也不喜歡自己越來越像周楚寧。
跟他只說了一半的原因,另一半卻始終沒法宣之于口。
思來想去,實在找不到立場去質問他和周楚寧之間的事。如果站在晚輩的立場,像或不像本就不重要;如果站在一個暗者的角度,但凡開口去問,的喜歡只會徹底暴在人前。
兩害相權取其輕。段朝泠很久之前不是沒教過這個道理。
不得不承認,他是一個好老師,也正如陳靜如所言,真的被他教得很好。
安靜片刻。
段朝泠緩聲說:“如果只是因為考前焦慮,你做的這個決定并不會讓你到解,反而會被束縛住。”
宋槐勉強捋順一些思路,盡量維持著平靜,對他說:“我已經年了,我有能為我做的決定負責的能力,也清楚地想好了自己的退路。所以……叔叔,讓我試著做一次重要的抉擇好嗎?”
段朝泠沒作聲,抬起手,越過去開燈。
澄黃燈順勢亮起,宋槐不適應地瞇了瞇眼,緩了幾秒,仰頭對上他的眼睛。
兩人之間離得很近,面對面的站姿。他手臂依舊撐在墻上,以一種半包圍的姿態圈住。
能清晰瞧見他領的面料紋路。
對視數秒,段朝泠移開手,退后半步,語氣溫和:“下次遇到這種事記得提前跟我商量。我尊重你的決定,不代表就認同你這樣的做法,明白嗎?”
他終究沒舍得對說太重的話,但不是沒有嚴肅整頓的打算。
宋槐睫了,聲音放得很輕,“明白了。我一定記住。”
其實有些害怕這樣的段朝泠。明明沒說什麼,卻能從中品出不容商榷的意味。
過往不是沒見過他對待其他小輩恩威并施的樣子,也不是沒見過開會時公司員工對他恭謹的態度。如此對比,他待實在過分寬容。
這段曲并沒就此過去,他問以后有什麼打算。
宋槐老實說:“我會好好復習,想一想高考之后要報的第一志愿。”
“別再做可能會讓自己后悔的事。”
“……嗯。”
相對無言。
宋槐主提議:“沒別的事的話,我回房間休息了。”
段朝泠看一眼,忽然問:“就那麼喜歡許歧?”
宋槐愣了一下,“……什麼。”
“喜歡到要去他那兒留宿。”
穩了穩呼吸節奏,扯笑了一下,落落大方地承認:“我確實……喜歡他的,今天也確實有很多憋在心里的話想要跟他說。”
停頓一霎,補充,“不過我知道輕重,在高考結束之前不會真的和他發生什麼。叔叔,你放心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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