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槐實在不愿在這種時候說些節外生枝的話,轉念同他開起玩笑:“也不怕我把你論斤賣掉。”
段朝泠又說了句“無所謂”,口吻比上句還要縱容。
淺聊了些有的沒的,宋槐繼續做手頭上的事,點開那篇帖子,默默記下上面的地址,直接切導航app,順便提前把住的地方訂好了。
正值深夜,道路沒白天那麼擁堵,車程將近兩小時,到那邊已經快凌晨一點。
有條窄路通往深山,兩側修建了高聳的巖石隔檔,直行到底,石堆砌的自助式山房酒店坐落在半山腰上。
這個時候不是旅游旺季,出游的人不多,車位和空房間都綽綽有余。
房屋邊上有棟獨立的小屋,占地面積不大,門上掛著24小時營業的指示牌。
過車窗,宋槐往外瞧一眼,轉頭對段朝泠說:“等我一下,我去問工作人員要點兒東西。”
段朝泠看著跳下車,快步走到玻璃窗旁邊,輕按屋外的響鈴。
等窗戶被拉開,含笑同屋里的人談幾句,怕對方聽不懂,用手在空中比劃出一個模糊的形狀。
講話時眉眼彎起,神態清靈、鮮活,一顰一笑有獨屬于自己的韻味,任何人都替代不了。
不由讓他想起了很多年前和在加州酒吧的那個晚上。
一時間,連同心臟也幾分。
跟酒店的工作人員聊完,宋槐繞過車,將段朝泠拉下車,和他十指相扣,緩步朝山野最邊緣的方向走。
邊走邊解釋:“這地方是我室友發現的寶藏景點。本來我們打算趁國慶假期過來玩兒的,今晚突發奇想,決定先來和你探探路。”
“只單純過來住一晚上?”
“不算,等會兒還有別的安排。”宋槐笑說,“就算沒有安排,總比在公寓里待著強吧——經常在同一個地方約會有什麼意思,你覺得呢。”
段朝泠沒發表什麼意見,由怎麼開心怎麼來。
訂的是一套中式宅院,典型的紅瓦白墻,木梁尾端吊起一個弧度,形狀模擬掛在樹梢的錐形枝葉。
庭院的裝修格調中規中矩,勝在地理位置極佳,在里面,能看見一無際的遠山和叢林。
宋槐沒進屋,扯過兩把椅子,和他坐在院子里賞景。
沒坐太久,聽見院外有靜,猜到應該是酒店那邊著人來布景了,起去看。
大門外面,兩個穿工作服的男人站在距離宅院不到五十米的懸崖邊上,手里拿著折疊餐桌和搭帳篷的工。
回跟段朝泠打了聲招呼,出門去迎他們。
半小時左右,盯著他們搭完帳篷,宋槐回到宅院,準備喊段朝泠出來。
他側站在靠墻的梧桐樹底下,手里夾帶一燃著的煙,時不時撣兩下煙灰。
那位置背,看不清他在做什麼,出聲他:“段……”
尾音還沒落地,段朝泠微微偏一下頭,看向。
宋槐這才發現他在打電話,用口型無聲說一句“抱歉”,示意他繼續。
段朝泠瞥一眼,直接打開了免提。
聽筒里傳來陳靜如的聲音:“這麼晚了,槐槐還在你那兒啊。”
宋槐僵在原地,覺得尷尬極了,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過了幾秒,段朝泠平聲回應:“嗯,你要跟說兩句話嗎?”
另一邊的陳靜如說:“先不用了。今天太晚了,你讓早些休息。”
等那邊掛斷電話,宋槐才覺得氣息勉強順暢了些。
緩了一會還是覺得驚魂未定,索抓住他的手臂,湊過去,當著他的面淺淺吸了一口煙。
吐煙圈的作介于青和醇中間,表罩在白霧里,有種不自知的態。
段朝泠盯著看,忽地抬手,輕的后腦,“嚇到了?”
“……嗯,我沒想到阿姨會這麼晚打電話給你。”
“時差一直是這樣。”
“我差點忘了這茬……其實有時候也蠻喜歡在深更半夜找我的。”宋槐說,“對了,阿姨找你什麼事?”
“問許呈潛的近況。”
宋槐猶豫一下,試探著開口:“阿姨和許叔叔……”
段朝泠看,“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很多年前了,當時我和許歧無意間撞見過他們在一起。”
段朝泠沒繼續這個話題,問:“外面弄好了?”
宋槐點點頭,笑說:“我正要你過去看看。”
拉著他出了院子,來到帳篷旁邊的地毯上就坐。
周遭是四面環山的懸崖峭壁,薄霧彌漫,山谷對面立了兩三個帳篷,有人在附近野營。
放眼過去,約能看到不遠亮起的幾盞馬燈,像桔星星連一串。
這里的風景比預想中要得多,宋槐賞看一會,笑著問他:“怎麼樣,這里是不是還不錯?”
段朝泠沒看景,而是在看,“嗯。”
宋槐沒由來地提及:“我看大眾點評上面有人說,在這個角度能看到日出全貌,所以我才想著跟你一起過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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