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向松上了年紀,大不如前。到了地方,宋槐扶著他緩步走進院子,沒直接進屋,在黃花梨的木椅上就坐,打算中場歇息一會。
他們來之前,工作人員已經布好了茶,煮茶的水也是一早就溫好的。
宋槐練地點火、潔,住壺柄,將沸水倒進紫砂壺里。
庭院朝北一側,有兩人在灑掃地面,還有兩人在掛燈籠,弄出的靜不大不小,足以惹人注目。
全程沒去理會,只顧低頭做自己的事,時不時瞧一眼茶葉在水里的舒展程度。
段向松瞧著的舉止和神態,忽地開口:“現如今你倒是越發有你叔叔的影子了。到底是被他養大的,上那穩重勁兒有幾分像他。”
宋槐眼睫兩下,很干地笑了笑,不知該說什麼,便沒應這話。
恰巧提到段朝泠,段向松又說:“搬遷雖算不得什麼十分要的事,但也實屬難得。原想著找個吉利日子你們這些小輩來吃個團圓飯,前兩日人聯系朝泠,聽說他人還在南城,至今沒回來。”
宋槐說:“最近都忙,我和叔叔好久沒聯系過了,走之前一起吃過飯,知道他要出差半月。”
“他何時離開的北城?”
“上月月初。”
“這都快一個月了,也沒見他回來。”
“……我也不是很清楚。”
段向松輕哼一聲,“和當年一樣,想走就走,連個招呼都不跟家里打。”
宋槐哄道:“可能臨時有急事,不得不多駐足幾日。叔叔其實很在意您的,只是偶爾會不知道該怎樣跟您相。”
耳聞如此,段向松面和緩了些,嘆息一聲,“這三個孩子里,只有朝泠最像我,也最得我心。只可惜……因為我和他母親的緣故,造就了他如今這樣過于寡漠的子。”
宋槐自知沒立場評價上一輩的糾葛,將蓄了茶水的傳香杯擱到段向松面前,笑說:“您嘗嘗,里面放了松針和竹葉,之前叔叔教給我的,說您秋的時候很喝這個。”
段向松拿起茶杯淺呡一口,默默良久,開口:“其實這幢洋樓是單獨留給朝泠的,算是一個念想。我自知活不了幾年,只想趁余下的日子贖一贖當年對他的虧欠。”
宋槐說:“您康健,一定能長命百歲的。”
“人有旦夕禍福,難保哪日突生變故。”段向松放下茶杯,朝擺擺手,“罷了,你進屋吧,我想一個人靜靜。”
宋槐點點頭,問工作人員要了條薄毯,披在老爺子上。
離開前,轉頭看向段向松的背影。近在眼前的,不是權柄過盛的位高者,就只是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
親而不得,想想何嘗不是另一種層面的悲哀。
口沒由來地發悶,宋槐中途折返,繞過建筑,徑自出了院子,想出去隨便走走。
穿過天井區,雕花墻外種了一整排梧桐樹,走到底,臨靠路邊有幢四層洋樓,墻面背覆滿了爬山虎。
剛好路過這里,過敞開的柵欄,宋槐隨意地往里面瞟了眼,看到十米開外的位置站著一個穿綢緞襯衫的男人,在指揮別人往院子里放什麼東西。
正要移開視線,那男人像是察覺到了這抹目,側看過來。
幾秒后,微微頷首,朝勾笑了笑。
宋槐腳步微頓,知道非禮勿視,只好跟著自來一番,禮貌回以一笑。
不經意間的一段曲,沒放在心上,逛得差不多了,加快腳步,直接原路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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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年初,投資部整理出將近20個和Ai技相關的融資項目,經過層層篩選,最終落實了不到5個。
段朝泠此次前往南城,一則為了實地考察,二則為了搭建一支做云計算概念賽道的專業運營團隊,以備不時之需。
進展比預想中要艱難得多,原計劃只在這邊停留兩周,到最后,直接順延了一周。
準備回北城的前兩日,程既非打來電話,說他和鐘盈現在也在南城,想約著見上一面,還說談景晚點也會趕過來。
段朝泠助理改簽了機票,前往目的地赴約。
約的地方是家私人club,談景和人合伙開的,三層樓的店面,會員制,算得上是半個酒莊。
趕到包廂的時候,另外三人已經到了,正坐在椅上閑聊。
程既非摟著鐘盈坐在靠門的位置,最先看到段朝泠,笑說:“怎麼才來?我們都已經喝完一了。”
段朝泠睨他一眼,沒搭腔,在對面坐下,給自己緩緩倒一杯酒。
一旁的談景看了眼段朝泠,笑說:“他來南城我知道原因,你們倆怎麼得空來這兒了?”
鐘盈說:“我母親生病了,他陪我過來探,估計一時半會都不會回北城了。”
“阿姨怎麼樣?”
“老病犯了,雖然不嚴重,但得做手才能恢復。”
聊了兩句正經事,氣氛一上來,話題也變得輕松了不。
程既非原本想支煙,想到近期要備孕,剛拿起煙盒,很快放下了,轉頭問鐘盈:“想吃點兒什麼?要不要人送份甜品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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