姰暖側過，提腳走回來，不甚在意地牽了牽。

“大多數人有了孕，都這樣，沒想讓四爺瞧見的...”

瞧見了也是礙眼。

自己也知道多失態。

江四爺看著白生生的一張臉，還在那兒裝不在意，臉頓時有些淡。

他掃了眼桌上飯菜，旋即站起來。

“這些飯菜若是不合胃口，就讓人換了去。”

“爺先回去，你慢點兒過來，不急。”

這是要去主院陪他用膳。

姰暖要起送他，被他隨手搭在肩頭輕輕按了下去。

他一走，肩頭就垮了下來。

不是很想陪他一起用膳。

這聞見油腥兒就想吐的病，生要忍著也很難的。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是個頭兒。

不愿歸不愿，還是代了碧珠去廚房傳膳。

等著的功夫，姰恪也背著藥箱急慌慌地趕來了。

他一進門，見姰暖好端端地坐在那兒，立時大松口氣，忙放下藥箱走上前。

“這大天黑的，我以為這次吐的狠了你不住，怎麼呢？”

姰暖配合著出手給他把脈，輕聲說：

“沒事兒，正好被四爺趕回來看見，他當我怎麼了呢，才讓人去請大夫，彤珠也不敢不聽令。”

姰恪把了脈，確認沒事兒，又把自己帶來的酸杏干遞給，里笑了句。

“早該讓他看看，你懷著孩子多辛苦，他就知道自己多不是個東西了...”

姰暖抿推了他胳膊一下，搖了搖頭。

姰恪扯了扯，重新背起藥箱。

“，我走了，還要去人家里問診。”

說不埋怨江四爺，那怎麼可能？

到底是自己妹妹被人欺負了，如今還得屈低頭的，也不見得他多愧疚多憐惜人。

這要不是勸不住姰暖。

他真不愿意陪找到帥府來，把一個人留在這兒。彡彡訁凊

他開個醫館，養們母子還不問題呢。

姰暖聽不到他滿肚子腹誹，只親自將人送出院外，正巧等到碧珠拎著食盒回來。

也沒耽擱，帶著人匆忙趕往主院。

到主院時，天已經星辰漫布。

姰暖拎著食盒走進堂屋，就見男人正坐在正位的圍椅上等著。

他像是剛沐浴過，一頭短碎的烏發還是微的，換了兒煙青短褂長的常服，眼睫低斂，轉著手上指戒，也不知在想什麼。

“四爺。”

姰暖走上前，輕聲喚他。

“來了。”

江四爺掀起眼簾看過來，跟著起走到桌前，出冷白修長的手接過姰暖手中食盒。

“大夫來過了？”

姰暖嗯了一聲，上前幫著他擺膳。

“我哥哥來的，真沒什麼事，我很好，讓四爺費心了。”

江四爺垂著眼，擺好了飯菜，偏頭示意姰暖坐。

“沒事就好，看你方才像是也沒吃多，再是難，也不能這麼著，坐。”

姰暖親手替他盛了飯，這才依言坐下。

男人撿起箸子夾菜，又低低補充一句：

“若是吃不下，也不用勉強。”

姰暖溫順頷首，自己盛了小半碗，配著一疊酸蘿卜，有一口沒一口地往里塞。

看吃飯，真是很難讓人覺得那飯菜是香的。

也不知道肚子里沒揣這孩子前，是不是也這麼刁。

難怪瘦的腰只有一把。

難為那細骨頭，藏在那層細皮里，竟還看不出來。

姰暖是真正的弱不勝，若無骨。

江四爺低斂的視線輕輕瞥了一眼，慢條斯理夾了一箸菜，清聲開口。

“你一日三餐這麼吃？”

姰暖抬眼。

“白飯配咸菜，是不著，恐怕這孩子給你養的，生下來也頂多跟個貓兒似的斤兩。”

姰暖口堵了一下，默了默，好兒地解釋。

“他現在頂多是豆芽兒菜，斤兩指定是沒多，等過了這兩個月，我胃口自然會好些，四爺放心。”

不會跟個貓兒似的弱小。

一定將孩子喂養得白白胖胖的。

心里不舒服地懟了兩句。

姰暖面上不顯，繼續默默夾米。

江四爺聽言，反問，“過了這兩個月，是幾個月？”

“頭三四個月。”

“現在呢？”

“近兩個月...”

江四爺想起來，那晚是四月十九。

他應酬完回帥府的半路，發覺不對勁，吩咐項沖就近尋得醫館。

就是那晚，在姰家的‘百善堂’發生的事兒。

今日六月廿了，可不就是兩個月。

唔...

姰暖進府，也有近半個月了。

“還得兩個月？”

他視線落在姰暖纖細的腰兒上，意味深長。

“那你可任重而道遠了。”

再等兩個月下去，別說小的了，就連大的這個，恐怕也不剩二兩了。

姰暖，“......”

心說，孕吐罷了。

這又不是什麼了不得的大事兒。

見悶不吭聲，江四爺眉心微蹙。

“明日讓人再請幾個廚子進府，你也想想自己到底吃什麼，換著花樣兒讓他們做。”

姰暖淺吸口氣，細聲說，“不用那麼麻煩...”

“什麼不用？人是鐵飯是鋼，你不好好吃，拖垮了子，怎麼養得住胎？”

“我吐歸吐，可我也吃著呢，拖不垮。”，意識到自己這句有些頂的嫌疑，飛快的看了眼江四爺臉，又下聲來，“再說，府里就這幾張吃飯，哪用得著再請廚子？現今這位...”

江四爺不聽說了，徑自淡著聲打斷。

“你治家有方，別的倒罷了，這方面不必給爺省那幾個子兒，不差那仨瓜倆棗。”

姰暖被堵了話。

一時不知該說什麼好了。

江四爺卻又像是想起什麼來，飯也不吃了，一雙清潤眼眸饒有興致地看著。

“聽杜審說，你這幾日將府里整頓得不錯，爺也瞧見了，還聽說那些下人，都被你治服帖了？”

姰暖著箸子，櫻淺淺扯了扯。

“他們都是因著敬畏四爺，四爺要我管家，他們不敢不聽。”

江四爺不以為意，又問：

“先前那老奴才呢？給你鬧難堪那個，你怎麼置的？”

“齊管事？他還在府里，不過不是大管事了，和另外兩個管事分管府里的庶務。”

江四爺幽黑瞳眸里，掠過一微詫。

他原以為姰暖是用了‘殺儆猴’的法子立威的。

他放下碗筷，黑眸沉沉盯著小姑娘看。

“你還用他？”

“爺那日是不是跟你說，這等刁奴留不得，你是狠不了手，還是面糊脾氣？這種奴大欺主的東西，擱在云寧城大帥府里，早拉下去當眾打殺了，還由得他繼續作威作福？”

雖說這兒不是云寧城。

可他眼皮子底下，也不進這種沙子。

這小姑娘果真還是太稚了，手腕兒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