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聞戩以為今日是見不到江四爺的面。

正起告辭，便見江四爺帶著姰恪徐步走進屋。

“傅軍長，久等了，失禮。”

江四爺眉目清懶噙著淡笑。

傅聞戩雙手垂在側，微微低了低頭，“四爺。”

江碾滅指尖煙，含笑看向江四爺，“四弟可來了，聞戩等你許久，快坐。”

“昨日宴席上，傅軍長提到想請姰恪過府，替傅小姐醫病。”江四爺淡笑對著江輕點下顎，便在一旁沙發上落座，“不想傅軍長這麼急，今日便親自登門了，爺還沒來得及同姰恪提這事。”

姰恪默默瞧著他裝，面上溫潤含笑。

“叨擾大爺和四爺，實在慚愧，只是家妹此次病況嚴重，許多大夫束手無策，的確有些急。”

傅聞戩解釋了一句，面無表的臉對著姰恪時，倒出兩分溫和，“不知姰大夫可有空閑為家妹看診？倘若不方便，傅某改日再來。”

姰恪看了眼搭著一言不發的江四爺，溫吞笑道：

“四爺方才已經與我代過，暫時江公館沒什麼事，我可隨傅軍長過府一趟，不過我醫不算湛，只能量力而行，不敢保證能醫好傅小姐。”

傅聞戩面上笑意很淡，“姰大夫謙虛，家妹這病是陳年舊疴，的確不好除，姰大夫能去，傅家已是很激。”

姰恪笑了笑，又看向江四爺，“那我…回去準備？”

江四爺偏頭笑瞥他一眼，“嗯。”

姰恪便折離開，回自己住去背藥箱。

屋里只剩三人，江親自拎了茶壺斟茶，又含笑招呼傅聞戩坐下。

“坐著等吧，也同四弟聊聊，你們坐在一喝茶，這機會可難得。”

傅聞戩依言落座，偉岸腰背端直。

他素來沉默寡言不善言辭，看了看江，又看向江四爺，正醞釀該尋個什麼話題開口。

江四爺修長白皙骨節分明的手，端起眼前小巧茶盞，淡淡噙笑看過來，當先說道。

“傅軍長平素不善際，孤來獨往最是難以近人，不想卻是重重義，待自己妹妹如此上心。”

他說著看向江，“大哥有這等舊屬故，真是三生有幸。”

江垂眼沖茶，笑意淺淡，“聞戩有勇有謀，的確是難能可貴的忠臣良將，我如今是不頂用了，他又不是善于結奉承的子，吃了這子的虧，耽誤了自己前程。”

他掀睫笑看江四爺，“我很看好他，父親也看重他，不然不會讓他管輔城軍。”

“四弟如今在軍中立足，正是需要廣納人才，培養羽翼的時候，他日若有機會，相信聞戩，能助四弟一臂之力。”

他一點都不介意傅聞戩會追隨其他人，還主給江四爺和傅聞戩牽線。

也不知是真實意期自己舊屬能謀個好前程，還是篤定他自己跟傅聞戩之間的舊誼無人能撼。

江四爺更愿意相信是后者。

他淺抿茶水，淡笑牽，掀起眼皮看向對面正襟危坐沉默寡言的傅軍長。

“傅軍長是猛虎良將，軍中無人不服，我當然也十分欣賞，有機會，一定要親眼見識見識傅軍長的睿智勇猛。”

傅聞戩眸沉沉，定定與他對視了一眼，微微頷首。

“四爺謬贊，傅某能得大帥信任與看重，必當為江系軍鞠躬盡瘁死而后已。”

他頓了頓，接著沉聲，“他日四爺有用得到傅某相助之事，傅某定當竭盡全力。”

江對他提攜之恩，傅聞戩此生不會忘。

江失勢，于傅聞戩這等憑真才實干鐵勛章坐穩位的人，其實影響并不大。www.33qxs.m

往日他不跟任何勢力往來，是因為麻煩。

換做往前，今日就算是江開口引薦，傅聞戩的天平也不會向江四爺偏。

他是因為別的原因…

傅聞戩眼睫低斂，掩住眸底深暗幽。

很快項沖來稟，說姰恪已經等在院中。

傅聞戩在江公館耽擱已久，當即便起告辭。

他走后，江四爺與江又坐了片刻，兩人又商議些什麼且不提。

——

這邊，姰恪乘坐傅聞戩的車離開江公館。

兩人并肩坐在后座，姰恪眼尾余時不時掃傅聞戩一眼。

這男人濃眉厲目，面相冷戾，氣勢比江家幾位爺還強人，帶著子是人就能看得出的。

跟他坐在一起，姰恪大氣都屏住了。

傅聞戩很快察覺，沉默寡言的臉緩緩側向姰恪，冒著清茬的下顎線輕扯，陳述語氣。

“姰大夫可以問。”

姰恪：？？？

傅聞戩氣勢微微收斂，整個人在竭力表示‘溫和’，看起來也耐心。

“因為你看起來，好像是有話要問。”

姰恪間一口氣嗆堵，連忙握拳抵輕咳一聲，笑得一臉溫潤，神自然尋找話題。

“不知傅小姐是什麼病癥？”

傅聞戩默了兩秒，淡淡抿，“先天不足，一直不好，二月里倒春寒，風寒咳嗽。”

姰恪默了兩秒，又說，“不知傅軍長府里可有傅小姐的醫案？既然是先天不足，想來傅小姐是骨羸弱，故而容易傷風寒，小病不斷沉疴積久，有往日醫案最好，能便利于診治。”

傅聞戩，“不太清楚，回來不久，我很忙，不常在家。”

他又補充，“姰大夫到了，親自把脈，也可以問老夫人，自然了解得比我要清楚。”

姰恪若有所思，語氣斟酌。

“傅軍長既然軍務繁忙，下次直接派人過來知會一聲就，不必再親自耽擱時間跑這一趟。”

還在江公館里生生等了兩個鐘。

說他關心自己妹妹，聽這話里話外的語氣態度，倒也不像。

傅聞戩眼尾輕睨他，淡淡扯出抹笑，“好。”

姰恪，“……”

正當他無語時，傅聞戩語聲淡漠轉了話題。

“姰大夫和姰小姐是洪城人，云寧這邊與南線的生活民俗大相徑庭，怕是還不太習慣吧？”

姰恪一提心，下意識沒放過這機會。

他詫異，“傅軍長對南線很了解？”

傅聞戩角淡揚，“我是南城人。”

姰恪更驚訝，“哎喲，那是老鄉！”

他表現有點刻意。

傅聞戩淡笑不語，他早看出姰恪有心試探，卻不知從何下手。

畢竟江四爺不可能沒查過他的底細。

江四爺既然讓姰恪跟他來，也一定不會對姰恪有所瞞。

于是傅聞戩坦言，“所以姰大夫想問什麼便問，不必有所顧慮，我這人不結黨營私，也沒什麼不可為人知的。”

頓了頓，他側臉看向姰恪，又說：

“江四爺自己來，我也如是講。”

姰恪，“……”

你要這麼坦誠，我可就有話直說了。